從母親屋中離開后,林宣語手中緊緊握著那塊平安符。她現在也不知是何滋味。代替他人接受的感情,讓她感到了負擔。她也清楚自己定位,只是一個任務者。
[請宿主在五天內完成任務,向許承宵表明心意]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林宣語還沉浸在復雜的內心之中,聽了一聲空話。但她其實不知道現在到底要怎么辦,毫無頭緒。
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躺在床上,埋進被子里。像一個泄氣的氣球,思緒逐漸放空,眼皮昏昏沉沉的。
晌午陽光正好,聞著被子上散發著母親的味道很安心。她幻想著母親在身邊,像兒時那樣哄自己睡覺,她很懷念。
閉上了眼睛,世界從此與她毫不相干。
日落夕陽,房間的光也退下了。只剩下黑夜的饋贈。
“小姐”,弦春輕叩房門,“老爺回來了和夫人還在等著你用膳”。話落便推門進來,看見床塌上睡覺的小姐,弦春也是有些無奈,誰讓自家小姐老愛賴床。
躺在床的林宣語其實已經醒了,只是有些眷戀不想而已,但聽見弦春的話,也是起了床。
弦春看小姐已經起來了,簡單收拾下。跟著小姐去了正堂。
兩個布菜的婆子,走了出來,手上端著飯盆,恭恭敬敬地向小姐行了一禮。
林宣語也是讓她們起來,自己踏進屋內。
正堂內,餐桌前坐著兩個人,她的父親和母親,準確的說是原主的父母,此刻大腦飛速運轉,做好一個壞的打算,骨肉情深,很有可能在這栽跟頭。
旁人看不出,可父母不一定。林宣語此刻有些不安。抬眼望了他們的一眼。
坐在正中間的便是尚書大人,雖兩鬢有些許白發,但卻掩飾不了的威嚴氣勢,而坐在他身旁的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很普通的模式。
林宣語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想著尋著慣例行了一禮,找了個對角的位置坐下。
剛坐下一聲責怪聲響起。
“唉喲,我的兒,真是同父親生疏,可是怪責了父親”,尚書大人也沒想到幾天不見,父女之間的情感便變得如此生疏,臉上的眉毛須子都寫滿了不高興。
“如在家中行何禮束,規束了你,父親那就心疼。”
沒想到尚書大人如此沙雕。
這番話語,讓林宣語有些尷尬,她不知道這事兒,沒想到朝堂上雷厲風行的尚書大人是個女兒奴。一旁的母親看著這一幕也笑道:“阿吟,到母親身旁來,你父親也是多日未見你,想你慎篤”。說完一臉嗔怪地瞟了尚書大人一眼。
祁仲伯被夫人一瞟,倒也習慣,輕輕拍了拍夫人的手。
“阿容莫生氣,為夫知錯,氣壞了身子為父難辭其咎,會心慌一輩子的?!?/p>
尚書夫人聽了話急忙收回手,比上更用力地膘了一眼,示意女兒在身旁。
林宣語這會有些見怪不怪的安靜地吃著碗里的飯,原因無他,在原主記憶中父母就是這般相處。
雖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但兩人的情感至始如一,以至于多年也不納妾。加上夫人身子贏弱,所以府上多年來只有一位千金。可他祁仲伯不在乎,夫人與他也是少年相識,一眼萬年,情定終身。成婚不到一年有了自己和夫人的骨肉,他成為了丈夫也成為了父親。
連女兒的名字也是有用意的,世人皆以賢良淑德,琴棋書畫為名之暢意。他不肯,他就一個女兒,不肯讓世俗之語而去決定她。
世人皆知尚書府出了個違背祖德道訓的人。無論身世,身份,才疏兩個都是門不當戶不對。
尚書夫人出身于富商,自古士農工商劃分階層,處于最末的商人地位自然不高,這也是當初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最大阻礙。
最后尚書大人以命相逼才得迎娶尚書夫人?;楹髢扇说母星椴]有就此消減,反而愈加濃烈。
在女兒出世那天,他將擬好的名字拿給夫人看:祁吟今。這個名字是他在大婚之日便已想好的,尚書夫人也是看出這其中的含義。
以母之姓,冠子之名。
尚書夫人的閨名為景歡容。
吟今便是吟景,相愛之意,便在吟景之中。這是他們最好的見證,他們之間共同的骨肉。
都過去這么多年,祁仲伯老愛和自己閨女分享這事,一旁夫人只是紅著臉靜靜地聽著。
林宣語在腦海中瘋狂尋找相關的記憶,的確有不過是原主小時候。
回想原主的記憶。
一家人相聚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不多。父親寅時起床待卯時上朝,只到傍晚歸來。母親清晨梳洗后便去彌陀寺上香,一直到未時才回來,回來后還必須在祠堂待上一兩個時辰。父親總說母親不必如此,但祖上之意萬不可冒犯。
原主本身就是一個安靜內斂的人,這和林宣語的性格很像,在這方面不會有太過暴露,平常待在院子里摹畫、吟詩等。加上她不喜與人交往,知心人少之又之。有一人除外,許承宵,他每次不是爬墻頭,就是爬墻尾。把原主哄出去,所以他也是原主唯一的知己。
用過晚膳后,林宣語便就退下來,她實在不知該怎么面對他們。她是虛假的,她不是原主,不會隱藏在話語的欺騙中,很羨慕在一個小說中美好的結局。她知道她快死時,離她十八歲生日,也只僅僅相差半個月,她感受著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
這也只是一部虛假的世界,作者構建的小說世界。
說到底也可笑,一個將死之人,卻活在了偽裝之中。
林宣語想到這,也是不假思索地冷笑。她剛感受到了她從未體驗的情感,慈祥的父親母親將他們的愛全部傾注于自己的子女。
淚水滑過臉頰,滴進腳下的路,沒有留下,也沒人發現。
如此渺小,像生命一樣。
她從未被世界善待,唯一善待自己的母親,也只能親眼見證女兒的死亡,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