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咎張開雙臂的瞬間,云傾月瞳孔驟縮,幽冥火在距離他鼻尖三寸處驟然停住。跳動的火舌映得他銀發似血,可他望著云傾月的眼神卻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當年天道以蒼生為脅,逼我獻祭神女。可我從未想過,那神女會化作你的模樣...傾月,你若要焚盡我元神才能解恨,便動手吧。”
這話如驚雷炸響在云傾月心間。幽冥火劇烈搖曳,她想起鎮妖塔中那些夜晚,謝無咎總會在她妖血發作時偷偷前來,用仙力為她緩解痛苦;想起他教她控火時,指尖相觸的溫度。可這些溫暖,都在誅仙劍穿心的那一刻化作齏粉。“現在說這些,晚了!”她咬著牙,可顫抖的聲音卻泄了底氣。
天君在旁怒喝:“謝無咎!你瘋了?她分明與魔尊勾結!”言罷,手中斬妖鞭猛地抽向云傾月。謝無咎臉色一變,瞬間轉身擋在她身前,斬妖鞭裹挾著天威抽在他后背,雪白廣袖霎時裂開,露出深可見骨的血痕。“你...”云傾月下意識伸手,又像被燙到般縮回。
“天君且慢!”謝無咎忍痛開口,“當年神女獻祭后,我曾潛入天道閣,發現古籍記載被篡改。真正的神女之魂,本應與天地同壽!”他話音未落,云傾月識海中的魔尊殘魂突然瘋狂涌動:“小心!他在拖延時間!”赤金瞳孔驟然緊縮,云傾月感覺周身血液開始沸騰,魔尊的意識如毒蛇般在她經脈中游走。
“不好,她要失控了!”天君見狀,立刻結印召喚天兵。謝無咎卻不顧重傷,強行以仙力抵住云傾月雙肩:“傾月,穩住!你若被魔尊控制,才真正中了天道的計!”可云傾月此時已聽不見他的話,額間燼月妖紋光芒大盛,幽冥火化作黑色火蓮在她掌心旋轉,所過之處,空間竟泛起層層裂痕。
“看招!”云傾月沙啞著嗓子怒吼,火蓮直奔天君而去。謝無咎大驚,拼盡最后一絲仙力展開防護罩,可火蓮威力遠超想象,防護罩瞬間破碎,兩人被氣浪掀飛數十丈。謝無咎死死抱住云傾月,用后背護住她,重重撞在忘川河畔的巨石上。
“咳...謝無咎,你怎么還不死...”云傾月虛弱地開口,卻在看到他胸前大片血跡時說不下去。謝無咎卻笑了,伸手輕輕擦去她唇邊的血漬:“若死在你手里,也算求仁得仁。”這時,他突然發現云傾月頸間的銀鈴殘片發出微弱光芒,光芒所及之處,魔尊的黑氣竟在緩緩消散。
“傾月,銀鈴!”謝無咎急切道。云傾月低頭,只見銀鈴殘片正與她心口的妖紋共鳴。記憶突然翻涌,她想起千年前獻祭時,也曾有個聲音在心底響起:“若有來世,定要為自己而活。”那聲音,與謝無咎此刻的呼喚如此相似。
“啊——”云傾月突然抱頭慘叫,魔尊殘魂在銀鈴光芒中發出刺耳的尖嘯:“你竟敢背叛!我們說好的復仇!”“我要的是真相,不是被你操控!”云傾月咬牙,集中精神引導銀鈴光芒。謝無咎見狀,立刻雙手結印,將自身仙力注入銀鈴。
光芒大盛,時空裂隙轟然開啟。云霧翻涌間,千年前的場景重現:白衣神將(謝無咎前世)持戟走向神女,可就在揮戟的剎那,他突然偏了幾分,本該斬斷元神的一擊,只斬下神女一縷魂魄。“原來...你當時救了我...”云傾月喃喃,眼中淚水決堤。謝無咎苦笑:“可我終究還是害了你。天道發現后,抹去了我的記憶,將那縷魂魄投入輪回,化作半妖之軀的你...”
“住口!”魔尊殘魂眼見陰謀要敗,突然發力,控制云傾月的手狠狠掐住謝無咎脖頸,“既然你倆情比金堅,我便先殺了他!”謝無咎呼吸困難,卻仍強撐著與云傾月對視:“傾月,相信自己...你是神女,不是復仇的容器。”
云傾月內心劇痛,一邊是深入骨髓的仇恨,一邊是眼前之人的深情。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受到識海中一股溫暖的力量——那是被獻祭的神女元神在蘇醒。“孩子,放下執念,方能重生。”熟悉的聲音響起,云傾月仿佛回到千年前的祭壇,那時的她,也這般溫柔地俯瞰蒼生。
“我...放下?”云傾月哽咽著開口,魔尊殘魂卻在此時加大控制,她的手越收越緊。謝無咎的臉色漸漸發青,可仍對著她微笑。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云傾月突然仰頭,發出一聲清嘯,周身氣息陡然一變——不再是幽冥的黑暗,而是如月光般清冷圣潔。
“滾出去!”云傾月睜眼,瞳孔恢復清澈,抬手將魔尊殘魂從體內抽出。殘魂發出不甘的怒吼,卻在銀鈴與神女元神的雙重壓制下,漸漸消散在忘川河中。“你...還好嗎?”云傾月急忙扶住謝無咎,此刻的她,已分不清對他是愛是恨。
謝無咎咳嗽著搖頭:“死不了...只是這天君那邊...”他話音未落,天君的怒吼傳來:“好個神女轉世!好個與魔尊勾結!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你倆就地處決!”只見他手持誅魔劍,帶著天兵再度殺來。云傾月皺眉,剛要反抗,謝無咎卻突然站到她身前:“天君,若你執意如此,我便與傾月一同對抗。”
“你!”天君氣極,誅魔劍猛地斬下。謝無咎展開仙力結界,可重傷之下,結界不過維持三息便告破碎。千鈞一發之際,云傾月突然舉起銀鈴殘片,殘片與她眉心燼月紋共鳴,一道圣潔的光罩將兩人護住。“這是...神女守護之力!”天君震驚。謝無咎則趁機喊道:“天君且看,傾月已無魔氣,她是真正的神女!”
天君猶豫間,云傾月突然開口:“天君,我愿隨你回天庭,接受任何檢查。但謝無咎之事,我也定會查清楚。”她深知此刻不可與天庭徹底決裂,否則不僅復仇無望,還會牽連無辜。天君見狀,冷哼一聲:“先押回天庭,若敢有異動,立刻誅殺。”
天庭天牢內,云傾月望著鐵欄外的謝無咎。他的傷勢本就嚴重,又為她擋下天君一擊,此刻已奄奄一息。“你為何這么傻?”云傾月輕聲道,“當年你聽天道的話殺了我,現在又何必來救我?”謝無咎虛弱地笑:“當年是我懦弱,如今...我不想再失去你。”
云傾月別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受到識海內神女元神的指引,將手貼在鐵欄上,默念法訣。鐵欄竟如活物般蠕動,自動打開。“走,去天道閣找真相。”云傾月扶起謝無咎。可剛出天牢,便遇到巡邏的天兵。“不好,被發現了!”謝無咎咬牙,準備再戰。
卻在這時,云傾月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是鎮妖塔底的老友,那只總在她妖血發作時出現的靈狐。靈狐化作人形,扔出一枚乾坤袋:“里面有易容丹,快走!”云傾月來不及多問,拉著謝無咎服下丹藥,化作普通天兵模樣,混出天庭。
人間,廢棄的山神廟中。云傾月為謝無咎運功療傷,看著他蒼白的臉,終于開口:“若當年你沒聽天道的話,現在...會怎樣?”謝無咎睜眼,認真道:“我會帶你遠走高飛,不再管什么天道輪回。”云傾月心中一動,卻又想起千年前的獻祭,沉默不語。
“傾月,你看。”謝無咎突然指向廟外。只見夜空之中,本應被天庭掌控的星辰,竟在緩緩排列成陣,那是只有上古神女降臨時才會出現的“燼月星辰圖”。云傾月震驚抬頭,只覺識海內的神女元神越發活躍,仿佛在回應這星辰之召。
“這是...天道在示警。”謝無咎皺眉,“看來我們尋找真相的舉動,觸碰到了某些人的逆鱗。”云傾月握緊拳頭:“不管怎樣,我都要查清當年真相。若天道不公,我便毀了這天道!”她話音剛落,星辰圖突然光芒大盛,一道神秘力量注入她體內。謝無咎大驚:“傾月,你...”
“我沒事,只是感覺力量在復蘇。”云傾月睜眼,眼中有星辰流轉,“走,去天道閣。這次,誰也攔不住我。”兩人對視,心意相通。謝無咎拿起地上的樹枝,簡單包扎傷口,便與云傾月踏入夜色。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天庭之上,天君正與一個黑影密談,黑影手中的玉牌上,赫然刻著“天道”二字...
云傾月與謝無咎日夜兼程,終于抵達天道閣所在的不周山。此地終年被迷霧籠罩,尋常人靠近便會迷失心智。云傾月卻因神女之力,輕易找到了入口。“小心,里面機關重重。”謝無咎提醒。剛踏入閣內,無數符咒從四面八方射來。云傾月抬手,星辰之力化作護盾,將符咒盡數彈開。
越往深處走,氣息越壓抑。云傾月突然在一面墻壁前停下:“這里...有我前世的氣息。”她揮手,墻壁上浮現出古老的文字,正是當年天道篡改的獻祭記錄。“看,這里寫著,神女之魂可鎮壓魔尊千年,但若獻祭半魂,便可保三界萬年太平。”謝無咎皺眉,“可他們卻騙我說要全魂獻祭。”
云傾月冷笑:“他們是怕神女太強,威脅到天道統治。”繼續深入,終于找到存放古籍的密室。可剛打開門,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謝無咎險些被吸入。云傾月急忙拉住他,同時祭出星辰之力對抗吸力。“里面有寶物!”謝無咎喊道。云傾月咬牙:“不管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們!”
兩人艱難踏入密室,只見中央懸浮著一顆散發微光的珠子——正是千年前鎮壓魔尊的“燼月珠”。云傾月剛要觸碰,珠子突然光芒大盛,無數畫面涌入她腦海。她看到了更遙遠的過去:原來,所謂的魔尊,本是與神女一同守護三界的戰神,卻被天道設計陷害,成了魔。而她,作為神女,竟被天道欺騙,親手將愛人推入深淵。
“這...怎么會...”云傾月踉蹌后退,謝無咎急忙扶住她。就在這時,天道閣開始震動,一個機械般的聲音響起:“擅闖者,死。”無數利刃從地面刺出,謝無咎展開仙力,可仙力在這詭異的空間中迅速消散。“傾月,用星辰之力!”謝無咎喊道。云傾月閉眼,感受體內神女之力與燼月珠共鳴,一聲清嘯后,星辰之力如洪水般涌出,利刃紛紛折斷。
“走,帶著燼月珠!”謝無咎拿起珠子,拉著云傾月往外沖。可剛到門口,便被一群神秘人攔住——正是天君與那黑影。“謝無咎,你果然背叛天庭!”天君怒喝。黑影則陰森一笑:“神女,燼月珠不是你能碰的。”云傾月看著黑影手中的天道玉牌,冷笑:“天道的走狗,今日就讓你們血債血償。”
戰斗爆發,云傾月手持燼月珠,每一次揮擊都帶著星辰之力。謝無咎雖重傷未愈,卻仍死死護在她身旁。天君的斬妖鞭與黑影的天道劍交織成網,可云傾月在燼月珠的加持下,越戰越勇。“看招!”她怒吼,星辰之力化作巨大的月刃,砍向黑影。黑影急忙抵擋,卻被月刃斬斷一臂。
“你...竟敢傷我!”黑影慘叫。天君見狀,立刻結印召喚天雷。謝無咎眼看天雷劈下,毫不猶豫地撲向云傾月,用身體為她擋住。“不——”云傾月驚呼,抱著謝無咎倒下。就在這時,燼月珠突然光芒大盛,將天雷吸收,轉而化作一道光柱沖向天際。
“這是...燼月珠的真正力量!”天君震驚。云傾月趁機站起,眼中滿是決絕:“天道不公,我便替天行道!”光柱之下,她的身影漸漸與千年前的神女重合,而謝無咎望著這樣的她,露出欣慰的笑。黑影與天君見勢不妙,想要逃走,卻被光柱定住身形。“現在想走,晚了!”云傾月抬手,星辰之力如鎖鏈般捆住兩人。
“說,當年為何騙我獻祭?”云傾月逼問。黑影咬牙:“哼,神女與戰神太強,天道怕你們顛覆秩序,便設計讓你殺了他,又抹去你的記憶,讓你化作半妖,永遠無法覺醒。”云傾月握緊拳頭:“那現在,你們準備好接受懲罰了嗎?”她抬手,星辰之力化作利刃,眼看就要斬下。
“傾月,不可!”謝無咎掙扎著起身,“殺了他們,你便與天道無異。”云傾月愣住,手中利刃停在半空。謝無咎繼續道:“我們要的是真相,是還三界一個公道,而不是以暴制暴。”云傾月看著他,又看看手中的燼月珠,終于緩緩放下手。黑影與天君癱倒在地,失去反抗之力。
“好,我聽你的。”云傾月扶起謝無咎,“但天道之事,絕不會就此罷休。”這時,燼月珠光芒漸弱,回到她掌心。云傾月望著珠子,突然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戰神之魂在呼喚。“看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喚醒戰神,讓天道真正的陰謀曝光。”謝無咎點頭,兩人相視,眼中滿是堅定。
而在不周山外,被星辰之力驚動的三界眾生,正紛紛望向此地。一場顛覆天道的變革,才剛剛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