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的正是在前線跟玄戈天朝作戰(zhàn)的大將軍姜維岳的幼兒——姜逸安,字綏之。
想到自己像條喪家犬一樣灰溜溜的跟著使臣來這里,云徹的臉色黑得不能再黑。
恨不得將姜逸安給再殺一遍。
但想到那人被他丟進(jìn)蠱蟲坑時發(fā)出的,那悅耳的慘叫,云徹又開心的笑出聲來,不過一瞬,神情又狠毒起來。
姜家,本殿下回國之時,就是你姜家滿門給本殿下喂蠱蟲時。
***
云韶龍榭。
戌時方至(晚上七點(diǎn)),天朝的官員已經(jīng)入座,九靈國的使臣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駕到!”
水榭外傳來太監(jiān)的通報聲。
水榭內(nèi),大臣們齊齊起身向進(jìn)來的帝王下跪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幾個使臣也是這般。
誠惶誠恐,顫顫巍巍。
蒼桀抬手示意,“平身。”
宴會正式開始,下方入座的官員都不動聲色的看著九靈國的人。
而這場宴會的主角是九靈國使臣。
灼棠此時正坐在水榭旁的一個偏殿里,斜倚在雕花窗欞旁,半幅藕荷色羅袖垂落在青玉案幾上。
燭火在隨風(fēng)跳躍,燭光明明暗暗的散落在她的臉上,這一室點(diǎn)滿了紅燭,整座宮殿瞧著比外面未散去的殘陽還要明亮。
胭脂勻過的臉頰泛著蜜桃般的淡緋,那雙杏眼被螺子黛勾出上揚(yáng)的弧線,眼尾綴著金箔貼就的落霞紋,眸光流轉(zhuǎn)時似有星子墜入深潭。
她以指尖輕點(diǎn)著鎏金茶盞邊緣,指甲上鳳仙花染的蔻丹與盞中浮沉的君山銀針相映,忽聽得檐角銅鈴輕響,眼波倏然蕩開漣漪,連眉間花鈿都跟著生動起來。
窗外幾枝秋海棠探進(jìn)殿內(nèi),花瓣沾著她鬢邊步搖垂下的珍珠串簌簌搖落。那對柳葉眉在額間蹙起又舒展,真真是嬌氣,讓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嬌氣。
Z009在識海里調(diào)出光屏,各種切換角度,不斷地將宿主的美貌記錄下來,一邊拍一邊哇哇亂叫。
【宿主大大!!!停停停,好好好,就這個角度,別動別動!!!】
【宿主大大!!!絕美!!!好好看啊!!!】
【美人吟茶圖!!!】
Z009在不斷地拍著照,灼棠不動聲色的默默配合著。
咳,這畢竟和修仙界的留影石還是有點(diǎn)不一樣的。
兩人正玩得興致正濃,門外便傳來侍女輕輕叩門的聲音。
“姑娘,張大人讓奴婢來叫您了。”
“知道了,稍等片刻。”灼棠起身拿起梳妝臺上的胭脂紙輕輕抿了下,剛喝茶變淺的口脂再次洇開艷色。
待她踏出門,那抱著質(zhì)疑的侍女抬頭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誰能想到那地勢險峻的小國真能培養(yǎng)出個美艷無雙的美人來。
下一秒便對上了那雙水潤的眸子,看著像是處處可憐,卻是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
“姑娘請。”侍女連忙彎腰示意,走在前面帶路。
云韶龍榭,九靈國的一行人就被孤零零的冷落在位置上。
張睿淵左邊下方的一個小使臣憤憤不滿道;“這玄戈簡直是欺人太甚!不僅讓我們位左,還在這故意無視我們,給我們難堪!!!”
“大人!這真真是欺人太甚啊!!!”
張睿淵不發(fā)一言,拿起那裝滿酒的杯子,一口喝下,開口道:“那又如何?九靈不敵,這是事實(shí);九靈戰(zhàn)敗,這更是事實(shí)。
我們現(xiàn)在只能茍延殘喘。”
張睿淵再次一杯酒一口悶下,想到家中族老,一家人才供出他一個狀元郎,卻抵不過權(quán)勢蹉跎半生,如今國敗,他更是被推出來的棋子,甚至毫無用處。
又是一口酒下肚,酒壯人膽。
他起身拿起酒杯,腳步有些許踉蹌,但脊背卻從未彎下過。
他走到正中,面向高臺上的玄戈天朝的帝王,戰(zhàn)勝國的皇帝。
當(dāng)真是儀表堂堂,滿身貴氣,更重要的是他雖暴虐征戰(zhàn),但是卻手握大權(quán),認(rèn)可人才,扶持人才啊!!!
蒼桀右下方便是丞相蘇靖桓。
出身寒門,一朝科舉入了少年天子的眼,從此青云直上,才華盡顯,官拜丞相。
算起來他也是和蘇靖桓同年的科舉狀元。
也罷也罷。
在臺下站定,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與高臺上那位唯才是舉的皇帝對視。
他微微躬身,雙手將酒杯高高舉起,聲音雖因醉酒有些沙啞,卻盡力保持著平穩(wěn):“陛下,外臣張睿淵,敬您這杯酒。”
蒼桀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卻并未舉起酒杯。
張睿淵見狀,臉上沒有絲毫怯色,繼續(xù)說道:“陛下雄才大略,此次得勝,實(shí)乃天命所歸。外臣的國家雖敗,但我等亦有敬畏之心。
這杯酒,一來是敬陛下的赫赫戰(zhàn)功,二來,外臣還有一份薄禮,望陛下笑納。”說罷,他微微側(cè)身,示意身后侍從將禮品呈上。
兩名侍從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精美的檀木匣子走上前來,輕輕放在地上。小心仔細(xì)的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緩緩展開。
在座喜歡畫的官員們無一不發(fā)出驚嘆。
“陛下,此乃前朝名家所繪的《山河盛景圖》,畫中江山壯麗,氣象萬千。外臣愿以此圖,祝陛下的江山如這畫中一般,永享昌盛,千秋萬代。”
蒼桀的目光終于落在那幅畫卷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德順給臺下的兩個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機(jī)靈的上前將畫卷收起,他也上前將蒼桀的酒杯滿上。
蒼桀端起酒杯,向張睿淵微舉杯,輕輕抿了一口酒,淡淡道:“你倒是個有意思的人。這禮品,孤收下了。”
下座的大臣除了蘇靖桓及其保皇派,無一不變了臉色。
張睿淵心中微微一松,叩首道:“陛下寬宏大量,外臣不勝感激。愿陛下圣體安康,國運(yùn)恒昌。”說罷,他緩緩起身,倒退著回到自己的座位,全程不卑不亢。
只是坐下的瞬間,他才發(fā)覺后背早已被汗水濕透,而這一場艱難的“獻(xiàn)禮”,也是自救,不知能否為自己和家族換來一絲生機(jī)。
說難聽點(diǎn),就是叛國......
可國已不成國,墊上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也無法改變它敗落的事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