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從此日日進書庫,讀醫書典籍,識草藥,記方子......她無人教導,只是死記硬背,好在,死記硬背正是她的長處。記在腦子里的東西,有一日知道怎樣用了,便生歡喜,就如鹿兒學會識字一樣。
她時常會帶著金猊,這廝胖大,又有神識,在他身上找穴位,找對了,金猊能告訴她。如此,周身穴位,倒是牢記于心。
她獨自看書時,金猊常在一旁酣睡。書讀的倦了,或用毛筆沾些清水在他臉上畫些胡子、眉毛,或與他問些天界八卦。日子一天天地,倒是過得很快。
常有新的消息,然而好消息就是沈無庸平安,守月順遂。
朝中,二皇子攝政,三公輔佐,幾大番王強硬要求太后,找到兇手和幕后真兇,方可確立正統。各皇子背后的母家,也是動作多多,有傳言二皇子的母家,就是行刺的真兇......朔珀時常在邊境滋擾,南昊南在此時又和北昊南聯了姻......康平王和新的琉先國主,結了盟.......東邊的海上,海盜水匪又猖獗了起來......
津埠地理特殊,它雖是離邊境最近的州府,然因有大軍守衛,朔珀又被先皇打的元氣大傷,在此多方動蕩之時,倒是個安定的所在。再加上毗鄰天下糧倉岍州,水陸還都便捷,許多避兵禍的百姓,紛紛前來,津埠的人口漸漸多了起來,各色人都有。
這一日,有客來訪,來人持有沈長平親筆書信,母親安排來人住到了沈瑤母女偏居的院子。卻是一位雖昏迷不醒,卻美貌非常的姑娘。送她來的正是沈家母女都識得的百里終離。
“百里大哥,母親說你帶了一位朋友來津埠治病,你的朋友就是這位美貌的姑娘啊?”
“其實,她是我家主人,我家世代都是她家的家仆。”
“哇,什么樣的人家,能得百里大哥這般人物為仆啊?”
“此事說來話長,沈姑娘可容我先不相告?”
“自然,若是百里大哥不能說的,我知道了或有危險的,千萬不要告訴我。好奇容易生事,我曉得的。可是,為什么來津埠治病呢?”
“我是追著一位名醫而來,聽聞他來到此地。”
“最近,津埠確實每天都有許多人進城。聽我二伯說,巡撫下令,提前修繕一些廢屋、舊宅,囤糧存薪,早做過冬的準備。”
“津埠乃臨州州府治下,巡撫姓王名九思,是個勵精圖治的好官,看來,名副其實。”
“所以那位名醫,也來到這里了?”
“是,他行醫不同旁人,但愿能得他施救。”
“他姓甚名誰?”
“世人都稱他薛神針。”
“這稱號還真有些...了不起。”
“雖然欺世盜名的,這世上大有其人,但他卻絕不在此類,更是我主此時唯一的希望,我明日就去打聽他的蹤跡。”
“百里大哥盡管放心前去,母親已安排好了仆婦和侍女,會好好照顧這位姑娘。”
“你喚她...白姑娘即可。”
“好的。”
百里終離從此日日早出晚歸,見不到蹤影,沈瑤時常來看看白姑娘。她照著醫書上寫的觀她的面色、按她的脈搏、查看她的舌胎,都不得要領。但是她看到了一樣東西:這姑娘,有一絲中了毒草無條的跡像。然這一絲跡像,她并不確定,擔心是自己紙上談兵.....
這一日,百里終離終于帶來了薛神針的消息,沈母安排好輕車軟臥,送白姑娘出門。沈瑤要跟著一起,百里終離同意了。小車穿街走巷,來到一片臨水的雜屋。這里住的多是水上討生活的人家,打漁的還有走船的。雜屋相連,下面都是水道。空氣里有些腥氣,也混濁,并不是什么養生的好地方。
馬車到了走不得的地方,百里終離將白姑娘小心地抱下來,向屋間窄路上走去,沈瑤緊緊跟著,七拐八彎地,到了一處祠堂。祠堂并不大,等著醫治的人都排到了外面。百里終離抱著白姑娘,也只得站著排在最尾。沈瑤怕這里的空氣讓病著的白姑娘更難受,摘了自己配的香囊,輕輕放在她身上,百里終離向她含笑致謝。沈瑤找到個角落看那薛神針診病。那老頭,模樣尋常,穿著也不甚講究,只有一點特別的地方--他如掛佛珠一般,掛了一堆小袋子在脖子上,聞來,每包都是些不貴,但也不容易尋的藥材。也并不見他施針,多是開方子,若是有人問他某樣藥材的用處,他也不耐煩細說。沈瑤在一個老者借光認藥時,她看到了治咳癥的方子,倒是發現薛神針的體貼之處--那方子里寫的都是本地的藥材,并不按平常書上的草藥開方。
終于輪到他們時,日頭已經偏西,薛神針看了眼白姑娘,
“她我治不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薛神醫,求您盡力一試。”百里終離求道。
那薛神醫并不理睬,自顧收拾起了東西。百里終離抱著人,著急地單膝跪下:
“神醫,我知你規矩,家主之癥確實疑難,神醫但有所求,在家一定做到。”
“你既知道規矩,那我也不廢話。我試了,不一定能救。但是若是我要求做的事,你不做,那我試也不試。”
沈瑤第一次見人如此不要臉,但是看百里終離的懇求之色,便也忍下來。
“但請神醫示下。”
“三日之內,置一間可納百人的新醫廬,有十醫士,十男仆,十女仆,草藥、陶爐、起居等等諸物齊備。”
沈瑤一聽,這要求真正強人所難,即使有這許多銀錢,可買藥、雇人,如何能在三日之內全部備齊?
“好!”百里終離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你這老...神醫,我們固然是會竭盡全力做到,可病人不能等,她中的毒里,好像有劇毒無條,你總得先開個控制毒性的方子來。”
那薛神針看著她:“你怎知毒里有什么?”
“我看著像是書里寫的那樣:目白而有青膜,膚青而有血點,氣若苦艾。”
那老頭兒,解開筆墨,寫了個方子,交給沈瑤。
“拿去看。”
“你開的這些藥材如此大量,不像是吃的;又剛猛,姑娘如何受得?要是...熬成湯,將姑娘泡在湯里,或者可行...”
“正是此理。”
沈瑤怔了一怔,蒙對了?
老頭再不理人,收拾東西自顧去了,百里終離抱著白姑娘領著沈瑤回馬車上。
“沈姑娘,我要趕緊去辦此事,這就送你和白姑娘回沈家,沐湯的事,也勞煩了。”
“百里大哥不用客氣。醫廬之事所需財力人力頗多,要不要我回家找二伯相助?”
“暫且不用,時間緊迫,我去找些族人快些。但有所需,一定求助沈家。”
到家之后,沈瑤安排藥浴沐湯,那百里終離自去安排醫館不提。白姑娘泡了藥湯之后,仍是昏迷,但氣息好了那么一點點,沈瑤對那老頭了,信了幾分。
百里終離,不知如何施法,三日之內建成了醫廬。只不在繁華大街之上,離貧民雜居的地方更近一些。那薛神醫倒不挑剔這一點,就在醫廬的一間診室內,仔細地把脈。
“若要我救她,還有一個要求。”
“請講。”
“這個丫頭,要在三日內學會認穴施針。”薛神針指著沈瑤說。
“無需三日,一日即可,奇經八脈我已熟記,只需你教我如何施針。”百里終離倒沒料到,沈瑤有此一應。
“好狂的丫頭,也罷,你就扎此人的阿是、大腸俞、陽陵泉三穴。”老頭丟給她一包銀針,指著百里終離道。
沈瑤也不扭捏,取三根銀針在燈火上烤了烤,堅定,又輕輕地扎入了三個穴位。準,但不狠。
“還需扎得深些,直到得氣,若有魚獲。”她一點就通,第一針或深了些,第二針應是剛好,第三針已識其意。
“你家女主得盡天時、地利、人和,我本只有三分勝算,如今又多了一分。”
“多謝神醫。”
如此,那神醫開始每日帶著沈瑤為白姑娘診治,舉凡抓藥、煮藥、敷藥、施針、熏艾,都由他口授,沈瑤施為。白姑娘病癥復雜,病、傷、毒三者俱齊。有些施針的穴位,在女子身上著衣之處,男子多有不便,要沈瑤學會施針,倒也不是刻意為難。
不像對病人,沈瑤但有所問,那薛神針都一一做答。十幾日診治下來,她對死記硬背的醫書,有了長足的理解,對針灸之法,也更熟練,看那老頭兒也順眼些。
這一日,白姑娘終于睜開了眼睛,那薛神針把脈良久,說道:“命保住了。”
“多謝神醫大恩!”百里終離跪地長拜。
“起來吧,也是你家家主命不該決,此時,還需一月的湯藥,一月的調理,長年的進補,并不算好齊。”
“但憑吩咐。”
沈瑤聽見白姑娘的命保住了,也很高興。
“神醫!真神醫!”她溜須地捶了捶薛神針的背。
“不是一直叫老頭的嗎?還是叫老頭吧,聽習慣了。”
“沈姑娘這段時間,也辛苦了,請受我一拜。”
“不辛苦不辛苦,百里大哥莫要多禮,我倒覺得學到許多東西。仿佛入了醫術的門,十分歡喜。”
百里終離看沈瑤求知若渴的樣子,有心問一問神醫是否愿意收沈瑤為徒,可衣缽傳承,事關重大,家主又還未痊愈,免生枝節,他終是未提。
沈瑤一心撲在白姑娘的身上,并不知外面又有了變化:來了更多的人,不少還不是有所準備,提前來此避禍的,而是舉家逃難而來,并沒有足夠的銀兩衣服,街上的乞兒、乞婦,多了起來......米價上漲,家家戶戶開始精打細算口糧。
等母親終見她喘得一口氣時侯,趕緊與她分說:
“瑤兒,城里的災民漸多,府里的富余男丁,被二伯父調去碼頭疏通河道,護衛們有門戶要守,人手也緊,你今后還是少些出門。外面人雜,我不放心。”
“母親從前并不擔心我出門,可是出了什么事?”
“有傳聞,一戶好人家的姑娘,長年吃齋念佛的,去廟里燒香,被不知哪里來的歹人摸了去。”
“人沒了?”
“出門的時侯,身邊跟著個丫頭的,所幸人還在,可是受驚不小。”
“母親,白姑娘如今還在薛神針那里用藥,我跟著能學不少東西,還是想日日去的。母親若是不放心,我還同從前一樣,騎馬可好?有青風剎的鐵蹄在,母親可放心些?”
“青風剎太招搖,聽聞朝庭很快要來津埠招兵,你要是舍得把青風煞捐出去,你就日日騎出去。”
“那自然是不行。要不,我日日帶著大金?他很有些力氣,也聽我的話,再加上我的功夫,母親可能安心些?”
“如此總好一些,你自己也莫逞強,萬一歹人人多......”
“津埠也算治理得當,哪里來的許多歹人?地痞流氓而已。況且,歹人,也須有些眼色,當我是好欺負的嗎?”
“白姑娘的身體如何了?”
“醒了是醒了,還無甚力氣說話,只能以目示人。”
“希望白姑娘好的快些,天寒地凍、兵荒馬亂,趕路不易。”
“為什么要趕路啊?外面的人不都往這里來嗎?”
母親笑笑,“白姑娘和百里少俠是外鄉人嘛,過年,總是要跟家人團聚的。”
大金并不愿意出門,沈瑤好說歹說,答應他每出去一次,就多一個大肉包子,他才勉為其難答應了。
“你成天不在家,不知道如今府里頭不同以往了,我從前每頓許多饅頭,如今只有兩個。”
“我們來時,帶了許多糧食,現在是不夠吃嗎?”
“說是要簡省些。”
“餓了誰,也不會餓著你的,回頭我叫房里的丫頭把我那份吃不了的,都給你。”
薛神針見她帶了個癡兒來,頗好奇地把了大金的脈,又查了查他的七竅。
“唉,天生不全.....他是誰?”
“他是我的長隨,以后天天跟著我。”
“哪個缺德人牙子賣給你家的?”
“我在路上撿的。你別指望讓他做什么活,他不會的。”
“撿個吃倒倉的閑養著,你家長輩倒是隨和。”
“跟您比不了,見一個孤寡殘病撿一個,倒貼著疹治。”沈瑤也不知怎的,跟這老頭兒說話,總愛懟。可老頭兒也高興她懟.....一老一少,說話直來直去,省去許多麻煩。
大金自去找個角落趴著,沈瑤便在醫廬忙碌起來。白姑娘的湯藥她看著火煎煮,再喂她服下,見她一日日地氣色漸好,放心了許多。有多余的功夫,或者百里終離侍藥,就跟著老頭兒看其他的病人。
有位大娘帶著孫子來,那孫子總是吸鼻涕,七八歲的孩子,直勾勾地看著沈瑤,大娘向她道:
“姑娘生得真好看呢,白是白,黑是黑。”
“大娘過獎了,您把手也給我瞧瞧,這剛剛秋深一點,您怎么就生凍瘡了。”
“我這手就這樣,水一見涼,就生瘡,不打緊的。給我這孫子治好鼻子就行。”
“這凍瘡也不難治,您要是認識養蜂人家,要來些蜂蠟,涂涂就能好。或者到屠戶家要些吃不得的肥泡肉,熬成油脂涂涂。”
“我回去就試試,多謝姑娘了。”
薛大夫給那孩子開了藥,看著祖孫倆走了之后,向她道:
“你那都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這天再寒一點,什么藥都不如家里有床熱乎被子。”
“誰家還沒有......”
她一路走來,看到更多的災民,雖然巡撫大人早有準備,他們多能住進公家的救難營里,可人數如此多,到了冬日里,能人人都有熱乎的被子嗎?
晚間回家的時侯,她腦子里想著事,差點錯過了賣包子的,大金滿不高興地拉住了了她,指那熱騰騰的大肉包子。
母親也有新的消息:
“過幾日京中有人來,巡撫設宴,祖母和嬸嬸、嫂嫂都會去的,你也要去。”
“什么大人物來?如此排場。”
“聽說是皇子和幾位京中的公子來此征兵、順路去查看邊城的守備。”
“那二皇子母家勢大,如今怕是守在龍椅旁,不會輕易出京,想來來的人不是三王便是五王。”
母親心想,這孩子倒看得分明。
“總之呢,家里已經收到了貼子,七日之后,你需在家里,莫要出門,惹惱祖母,仔細你的自在日子。”
因著皇子要來,各家各戶迅速地建起來施粥鋪子來。沈瑤想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到得醫廬,只見白姑娘一襲白衣,男子裝扮,和百里終離并肩而立,竟是要遠行的樣子。沈瑤見她扮成男子英氣俊秀,但面色還虛白,話也不能多說,實在不似能遠行的。
“白姑娘,你如今還這個樣子,怎能出遠門呢。”
“沈姑娘,我家家主著急回家里,馬車已連夜按神醫前輩的囑咐備好,藥也裝的齊了,一路上我會多加小心。”
“這.....就不能休養好了,再走嗎?”
那白姑娘伸出手來,捏了捏沈瑤的臉頰,沖她一笑,氣弱地說:“辛苦小妹了,后會有期。”
沈瑤被她一捏,竟有些面紅。
二人走后,沈瑤一下子卸下許多擔子,又有許多擔憂,在醫廬里坐立不安,便和大金回了家。家里孩子們終于在白天見到了她,纏將上來,她便同他們玩著。
“姑姑,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總也不見你。都都想你了。”
“姑姑,你娘說你去學醫了,學得了本事,將來...將來做個...做個太醫......”
“姑姑,姑姑,你不在,爹爹有一日帶我去湖邊了,有好多好多蘆花,可好看了。”
“蘆花?江邊的,不是都被割光了嗎?”
“不是江邊的,是湖邊的,槽司衙門修船的內湖。”最大的侄子說。
“有很多嗎?”
“一整個都是...”
“那姑姑今日,就帶你們去那里玩吧!”
沈瑤說干就干,吩咐備了大車,每個娃都帶上自己的嬤嬤,車夫旁邊坐下大金,她騎著青風煞,去往槽司衙門修船的所在。沈家車夫自然識得路,到了地方叫開大門,入去,便是一大片干枯的河床和一大片的蘆花。如今是枯水的季節,河床上只歪著一艘舊船。
孩子們見這一片無人動過的金黃蘆花,大的往里沖,小的跟著。
“我的小祖宗,小心有蛇!”嬤嬤們嚇得在后面小跑跟著。
沈瑤正想著怎么開始,那大金選中一片蘆葦,胖大身軀就地一滾,滾出個大圓場來,就地躺下。嬤嬤們抓住孩子,便也安置到這個圓場里,大的小的孩子,往大金身上爬,他也不惱,舉舉小的、抓抓大的......沈瑤拿出剪刀和布袋,收起蘆花來。
大點的孩子們見好玩,也過來幫忙。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么呀?”一個嬤嬤問道。
“我想采蘆花,做床厚實保暖的褥子,送到救難營里去。”
嬤嬤們聽如此說,將小的孩子交給兩人管著,其余的人都幫起忙來。車夫身上常年帶著割繩的小刀子,又管門房要了些刀具,孩子們或者幫忙撐著袋子、或者幫忙堆蘆花,極是歡樂。
大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睡的香甜。
一群大人孩子忙到天色見晚,才趕車回來,孩子們還在馬車上,就趴在各自嬤嬤懷里睡著了。采來的許多蘆花放在自家院子里,晚飯過后,一家子女眷齊動手,紗布鋪開,均勻地鋪滿,結實地一點一點縫實,邊聊天邊做活計,制成了又密實,又大,又長的一床褥子。
祖母說道:“這褥子,明日讓長明送到救難營里,記做他的供奉。”
“母親大人,終是愛孫子,這主意明明是瑤兒想的,我們一起做的,怎么好處都是你大孫子的?”二伯母逗老太太。
“是全家的功勞。你呀~”
“說來,王巡撫也是個妙人兒,各家的捐獻、供奉,都在那告示欄里一筆筆地記下,來來往往地人人可看。倒是沒哪家敢捐的太少。”大堂嫂說。
“原也應該這樣,有災難的時侯,眾人都拾柴,過的就容易些。”三堂嫂說。
“我們全家,連剛斷奶的娃娃們都上陣,也才做了這一床,不是說還有好些蘆花嗎?下一場雨可就都沒用了,也不知還能做出幾床。”二堂嫂捶著背道。
四堂嫂向來訥于言,只笑笑,沒說話。
“二媳婦,跟你相公說,明日領些救難所的人去,把那些蘆花都收了,他們人多,我們送些布匹針線,他們趕著把蘆花都用上。”
“還是母親有主意,會當家。”二伯母笑言。
“我看二哥也可問下衙署同僚,或者其他官地,也有這些能應冬的東西,便也一起收了。”
“三弟妹說的對,我這就跟你二伯說去,整日想著防這防那,先把這能用的上的東西,都用上吧。”
這夜過后,沈瑤照舊去醫廬幫忙,眼看著許多蘆花被運往各救難所,嘴角彎了彎。
“丫頭,我這里有本針譜,你拿去看。”薛神醫遞了本手抄的書給沈瑤。她依言接下了。“早點背下來。”
“你不是說,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是判出病因、病理,其他都是小節嗎?”
“先學些針譜驗方,應付些尋常的頭疼腦熱,其他的,且慢慢來吧。”
“那我便去背這針譜。你號稱神針,這得背了多少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