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海鎮(zhèn)通往崖下河灣的石板街盡頭,坐落著一家永遠(yuǎn)煙塵繚繞、爐火不息的老鋪子。門上掛著一道斑駁銅牌,雕刻著交叉的錘與盾,銘文是古老的高山矮人語,意為:“火中鍛魂,鋼鐵溶爐,神佑之所”。這里,便是諾丁鐵匠鋪——鋪主矮人諾丁·漢斯。
諾丁·漢斯,矮人高山部落圣堂武者,亦是高山部落矮人王的第三順位繼承人。諾丁·漢斯的身形壯碩如鐵爐,雙肩寬闊,胸膛似巖壁。他的胡子濃密蓬松,足有腰長,粗如麻繩,總被用三股粗金環(huán)束起。他看似粗魯沉默,實則眉眼俊朗,若將那層層胡須撥開,能見到一張輪廓堅實、五官分明的臉孔,一雙灰金色眼睛常含沉穩(wěn)與溫度。
他手中錘名為諾丁錘,四方厚重,角鋒以秘銀包裹,錘柄雕有高山圖騰紋路——此乃王族賜器,是圣堂武者的標(biāo)志,也是諾丁·漢邯親手為自己鍛鑄與之心神相合的神兵圣器。傳說中,年輕時的諾丁·漢斯曾在一次部族試煉中,以諾丁錘獨力錘裂一只能崩山斷巖,生食礦鐵,來自地淵深處的礦獸,驚動矮人至高王廷的諸多長老。他更是矮人族中緞造的奇才。矮人界中有“諾丁一錘,千兵折首”的說法。無論是戰(zhàn)錘、劍刃,抑或護甲、鎖扣,他都能以肉眼丈量鐵魂,以掌心定準(zhǔn)溫度,每一件出自他手煅造的兵器,都帶著矮人匠人最為驕傲,武者最為夢寐以求的兵魂火。
但后世矮人諾丁·漢斯老爹最為青史留名的是他收養(yǎng)的三名孩童:地精少女納蘭·朵雅;半獸少年嘯月;人族少年淪瀾·子修。漢斯老爹之名因此名震大陸。
……
飛舞中的諾丁錘,如同拍打矮人礦坑中的地鼠般,輕松地將爬上海岸海獸一一錘爆!可問題是爬上岸的海獸越來越多,海獸體形越來越大,霧海鎮(zhèn)本身就是一個小型城鎮(zhèn),大多數(shù)小鎮(zhèn)居民都是普通人,除了火塔鎮(zhèn)守小隊,以及隱居于此的矮人漢斯老爹,能打就沒有幾個!之前海獸集火攻擊霧海鎮(zhèn)火塔,十人的火塔鎮(zhèn)守小隊除了隊正石磊是天生石皮的山族人外,其余九人,均已戰(zhàn)死!
“漢斯老爹,火塔毀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聯(lián)系漁歌城城守軍!霧海鎮(zhèn)守不住的!漢斯老爹,我懇求您,沖殺出去,向漁歌城示警求救!”滿身傷痕的石磊,邊廝殺邊吶喊著。
矮人諾丁·漢斯須發(fā)皆脹,將手中四方諾丁錘,錘頭一轉(zhuǎn),金色的火焰燃起:火神之焰。
一道金色火焰形成的圓形焰環(huán),由小變大,頃刻之間,將爬上海岸的所有海獸盡皆點燃,一時間,霧海鎮(zhèn)海岸線上千朵金色火焰亮起,海獸不論體形大小,都付之一炬!
石磊張開大嘴,喘著粗氣,驚愣地看著漢斯老爹,手握燃燒著金色火焰的諾丁戰(zhàn)錘,粗壯的身形屹立如山,威儀如神。況且如果自己手中沒有漢斯老爹親手鑄造的戰(zhàn)刀,恐怕自己也堅持不到現(xiàn)在。
天空中依舊黑云壓頂,岸上千朵焰火照耀下,霧海鎮(zhèn)前一片光明。海面之上潮音滾滾,夾雜著霧海遠(yuǎn)方傳來的蒼茫古老的吟唱之聲,近海海浪,海底之間滾滾黑潮般密集海獸推搡間,并沒有繼續(xù)發(fā)動攻擊。只是遠(yuǎn)望著岸上千朵金色焰火,眼神間充滿了恐懼。
“嘯月,子修,你們別藏了,都出來吧!”漢斯老爹神情凝重地望著霧海深處……
“子修,你鬼點子多,無論你想出什么辦法,一定要守住霧海鎮(zhèn)。這些火神之焰能給你們爭取不少時間。我要去斬殺牧海言靈者,施術(shù)者不死,牧海言靈術(shù)會源源不斷召喚海獸前來!朵朵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蜂語庭,她那里很安全!”
“漢斯老爹呀!現(xiàn)在霧海鎮(zhèn)海岸防線只有我,嘯月和石隊人三個人,我和嘯月還只是兩孩子呀!?”
矮人諾丁·漢斯像似沒有聽見滄瀾·子修抱怨聲,一拉手中諾丁錘,沖天而起,直直飛向霧海深處!
“嘯老弟,咱倆也別再藏著掖著了,我取我的長槍,你拿你的大棍,怎么地也得幫漢斯老爹守住霧海鎮(zhèn)!看來我猜得不錯,咱們霧海鎮(zhèn)有著大秘密!才需要漢斯老爹這般高手隱密駐扎在小小的霧海鎮(zhèn)。”
誰也不知道后世名震遺棄大陸的槍之圣徒滄瀾·子修和獅子王者嘯月,兩人人生第一次戰(zhàn)斗,竟是一共守護霧海鎮(zhèn)。
……
寒意順著石壁蔓延,像是時間的手指輕撫著沉睡者的臉。朵雅緩緩睜開眼,眼前一片昏暗,只有石頂垂下的苔燈微微閃著淡綠的光。她的身體還帶著虛弱和疲憊,腦中紛亂如潮,卻隱約記得——霧海鎮(zhèn),百花谷,與月輪·流蘇的盟約之誓,凄美決絕離開中的流蘇背影……
“月輪·流蘇,時光流水……”
納蘭·朵雅下意識呢喃出聲。
“你醒啦,小朵朵。”
一個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忽地從前方傳來,帶著古老山風(fēng)的低語與巖層深處的回響。朵雅猛然抬頭,淚意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在她面前的,是身披金紋長袍、銀發(fā)如雪的大祭司朵沁·迦藍。她仍是那般莊嚴(yán)與神圣,可當(dāng)目光落在朵雅身上時,卻柔和得仿佛春雪初融。
“您……是……”朵雅一時語塞,記憶中那個在自己幼年時,曾將自己抱在懷中,送上高山果干和蜂蜜熱奶的慈愛長者,如今竟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
“我是你‘迦藍祖母’啊。”大祭司笑著彎下身,撫了撫她的發(fā)頂,“你還記得我。那年你從高山摔下,我?guī)闳フ覞h斯,讓他收下你……現(xiàn)在你長這么大了,朵朵,別怕,你在蒼山密道里,我們帶你回家。”
大祭司朵沁·迦藍轉(zhuǎn)身,身后密道中傳來金屬甲碰撞的沉沉回響,戰(zhàn)獸的腳掌重重踏地,像是心跳般整齊而有力。一頭頭身披鐵鱗的巨型穿山甲伏臥于道兩側(cè),盔甲映著微光,戰(zhàn)意如山。其中最前一頭,渾身白若寒玉,緩緩向前邁出幾步,向朵雅俯身低鳴,那聲音溫順而深情,竟仿佛是對她的歡迎。
“這是‘銀淚’,我的伙伴,也是你小時候最喜歡依偎的那一只小戰(zhàn)獸,它還記得你。”
納蘭·朵雅終于忍不住撲上去抱住銀淚粗大的前爪,淚流滿面。
高山矮人部落戰(zhàn)獸騎團的號角也在這一刻同時吹響,蒼山秘道內(nèi),仿佛一座沉睡千年的鋼鐵巨獸蘇醒,鐵蹄雷鳴,一路奔赴霧海鎮(zhèn)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