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陽臉上的假笑紋絲未動,眼神愈發陰鷙,像毒蛇盯緊了獵物:“辛族長,怕是忘了一件要緊事.......”他向前逼近一步,晨光落在他臉上,映照出那份毫不遮掩的貪婪,“.......瑤石還未分配呢!.......”話音刻意拖長,他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掃向墓碑前那塊散發著柔和而刺眼綠光的瑤石,“所以,它不該出現在這里......或者干脆說.......”他語鋒一轉,直接刺探辛源是否私藏了其他瑤石,“其余的那些呢?”看著辛源面依舊面無表情,倪陽噗嗤一聲,眼神中的貪欲徹底刺裸:“辛叔,你說要是族人們知道,辛氏部落的老族長干起了雞鳴狗盜的勾當,會作何感想?”那惡毒的視線彷佛要將辛源洞穿:“那恐怕......就不是一句輕飄飄的'內務'能糊弄過去的了吧!”
當聽見'其余的'三個字,辛源身后的辛梓面色一顫,雙手緊緊地攥著手邊的衣角。她看向眼前父親那寬厚卻有些輕微顫動的脊背,雙唇緊抿,堅定滑過眼眸,她快速調整好面部表情——慌亂已然褪去,只剩下濃濃的怒意。“倪大哥,倪氏族長!”她猛地起身,擋在了辛源的面前,怒氣沖沖地瞪向倪陽?!澳銦o憑無據,憑什么冤枉我父親私藏!”“我還說你自己私藏了大量的瑤石呢!你又怎么解釋?”
印象中總是笑靨如花的女孩,此刻卻是難得的柳眉倒豎,倪陽不由面露新奇。但辛梓那句直指核心的質問,瞬間讓他眼中的趣味蕩然無存,只剩下被戳破的惱羞成怒。
辛源看著毅然決然擋在自己面前的纖細背影,眼眶微熱。當視線落在女兒因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的手上,他的嘴角無聲地扯出一抹微笑。他沉穩地上前一步,身形如山岳般沉穩地立在了辛梓的身側,寬厚的手掌輕輕落在辛梓因憤怒而緊繃的肩膀上。那手掌溫熱而穩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
辛梓感覺到父親的觸碰,緊繃的神經下意識地松弛了半分,但她眼中的怒意絲毫未減,仍然像護崽的母獸般死死盯著倪陽。
辛源并未如倪陽預想中那般暴怒或驚慌,因為他剛剛清晰的看見倪陽被女兒質問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愕然,他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測——三族運石時,倪陽偷運了。他大步邁到倪陽的跟前,剛剛眼中的濕潤與感動瞬間被凍結,洞察一切的冷冽目光直指咄咄逼人的倪陽?!澳哧枺 毙猎吹穆曇舨桓?,卻急具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風聲與倪陽那刻薄余音的回響,“你口口聲聲瑤石'不該在此',那依你所言,它應當在何處?”他的語速平緩,不疾不徐,卻帶著無形的壓力。辛源不等倪陽接話,緩緩低頭靠近倪陽,腦袋在他的耳朵旁停下,手中緊拽著欲推開自己的手。“........在你那里吧!.......運輸時挑挑揀揀,你偷運了!”
腰間被古刀刀柄襒著,耳邊傳來篤定的警告,倪陽面色冷沉到極致,但右手還是舉起,阻止了滿臉怒意,拔刀欲上前的倪朝陽。他臉頰的肌肉狠狠抽動了一下,方才的狠厲面具瞬間出現一絲龜裂。辛源那低沉、篤定、帶著冰冷威脅的耳語,每一個字都重擊在他的心上。腰間古刀刀柄堅硬的觸感透過衣料傳來,更是提醒著他對方并非虛張聲勢。
“呵.......”一聲短促而沙啞的冷笑,試圖掩蓋眼底那轉瞬即逝的驚慌。他的目光不再像毒蛇,反而像是落入陷阱的困獸,兇狠卻難言倉促。他想掙脫辛源鉗制的手腕,卻被對方如鐵箍般的手指死死扣住。
“辛叔.......好利的眼,好狠的口舌??!”倪陽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帶著濃濃的怨毒,音量卻壓低了下去,只夠兩人勉強聽清。他不敢激化矛盾讓辛源真的將指控喊出來,尤其在對方似乎握有底牌的情況下。他眼神復雜地掠過辛源的臉,試圖尋找一絲縫隙,一絲可以讓對方不敢魚死網破的破綻。
就在這時,一直死死盯著倪陽的辛梓眼中閃過了然,看來晨間父親‘私藏的不止他一人’的暗指中有倪陽,這是被自己誤打誤撞地點破了。她的聲音不再高亢,反而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冰冷“阿爸,不必低聲!倪族長的臉色,就是最好的證據!他若清白,何須如此懼怕你這三言兩語?”辛梓向前一步,目光銳利地射向被倪陽阻止、但手仍緊張懸在刀柄上的倪朝陽?!澳叱?!你的主子若是心里沒鬼,為什么要攔你?是怕抹了面子?還是怕私藏露餡,保不住被你藏起來的瑤石?”她邊說邊迅速抬手,用力將那露出半截的刀刃按回倪朝陽的刀鞘。坐完這一切,她才轉身走到父親身旁站定,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將辛源低聲點破的危險徹底推向公開攤牌的境地。她微微勾起唇角,看向臉色難看的倪陽。
那笑意落在倪陽的眼中,與他心中的驚怒截然相反!
微風掠過,墓冢及四周的氣氛凝滯如冰?,幨挠挠木G光映照著對峙雙方各懷心思的臉龐:辛源如山穩重,辛梓如冰鋒利,倪陽眼中強壓的驚慌與盤算脫身的陰鷙相互交織。劍拔弩張,僵持的局面一觸即發.....
沉默被辛源沉穩如磐石的聲音打破,每個字卻似冰凌砸落:“既然如此……不如就當著所有族人的面,搜索一番吧!”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裂在死寂的墓冢之上,每個字都裹挾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撞擊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也狠狠碾過倪陽的心防。
倪陽那張原本因強壓驚慌而扭曲的臉,在辛源話音落下的瞬間,徹底變得鐵青!他瞳孔猛地緊鎖,幾乎迸裂。當眾收查?這無疑將他剝光示眾!不論辛源結局如何,他滿屋私藏的瑤石必然暴露無遺。辛源這是要徹底撕破臉皮,將他苦心經營的形象和私心徹底暴露在陽光下!他內心所有脫身、反咬的算計,被這提議砸得粉碎,只剩下赤裸的不甘與狂怒。
“辛源!”倪陽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滔天巨浪,如同被踩斷脊梁的野獸嘶吼起來,聲音尖銳刺耳?!澳阈菀獨馊颂?!”“現在你私藏的證據就在那兒!”他未被鉗制住的手猛然指向香案上的綠色瑤石,戾氣沖天。同時,被鉗制住的手下意識地掙扎著,好似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
就在他掙扎的同一刻,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