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辛梓心中狂跳,嘶吼著將燃燒的火折子奮力朝最近蛇群的方向揮舞而去。小小的火焰帶起一絲微弱的光弧,在空中留下一道短暫的橘痕。
火焰并未燒到任何一條蛇,但光芒和熱力的瞬間刺激,如同無形的屏障,硬生生遏制住了蛇潮洶涌的浪頭。
陷入苦戰的殤在火光亮起的剎那,壓力驟減。他敏銳地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身形急退,一個閃身便躍過了身后的白色藥粉線,落在相對安全的圈內。他急促地喘息著,浸滿蛇血的斗篷已經變成了暗紫紅色。“別愣著,將族長轉移至更安全的位置!”他沒有管左臂上被撕裂的口子,目光落至遠處躺著倪朝陽的樹下,彎腰示意辛梓配合他將昏迷的辛源摞至遠處的樹下。
當辛源被轉移到距離蛇群更遠的安全位置后,他沒有處理傷口,而是迅速回到藥圈分界線的位置,冰冷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地上的皮袋,落在面前隨時可能反撲的蛇群。同時,余光緊緊鎖定剛剛及時出現,此刻站在墳墓右前方相對安全位置的歐陽月。
歐陽月的臉上依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他依舊喘著氣,沒有管殤余光中的審視與防備,手上撒著白色粉末,快步攞動到白圈邊緣、距離殤一米遠的位置站定:“給!捂住口鼻!”歐陽月從胸前掏出一個黑色瓷瓶,冰冷急促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撒向蛇窩!快!能驅散他們!”他未理會殤因自己靠近而后退一步的行為,將手指的瓷瓶如同投暗器般扔在了男子的腳邊。
殤目光仍警示著前方,并未彎腰去撿地上的瓷瓶,而是骨刀用力一攬,左膝向上一頂,黑色瓷瓶就快速、精準地落到了自己手中。他左手捂鼻,右手迅速撥開瓶蓋,奮力一拋。揮灑著紫色藥粉的瓷瓶精準落在蛇窩中心半米處。剎那間,黑色潮水好似從中間被炸斷——群蛇紛紛逃開紫色粉末和瓷瓶掉落的地方,距離蛇窩近的蛇群爭相逃竄回向墳墓延伸而去的蛇穴里;被紫色粉末阻斷回穴之路的蛇群,四面八方的開始逃竄開來。有幾條被激怒的毒蛇弓身竄過白色藥粉圈,瘋狂地朝著殤攻來,不過都被他輕而易舉的解決了。
歐陽月在將藥瓶扔給殤后,就未再理會戰場的局勢,徑直向辛源靠躺的大樹邁去。
“歐陽大哥,快幫我看看阿爸!”看著一身青灰色抹布衣衫的來人,跪坐在地的辛梓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求救。歐陽月目光掃過辛源被藥粉糊住的傷口和微微泛紫的嘴唇,牙關緊咬,他無法坐視兩人現在就死在這里!至少,辛源不能這樣死——斷臂沒有蛇毒痕跡,嘴唇卻明顯反應中毒!那會立刻暴露藍瓶之藥有毒!
“阿梓妹妹,別擔心,辛叔會沒事兒的!”歐陽月緊咬的牙關微松,扯出一抹微笑用以安撫急切、慌亂的辛梓。他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了一個藍色帶黑花紋的藥瓶,“這是蛇毒清,一炷香之內服下,能幫著清除體內的殘余毒素!”將藥瓶遞給辛梓,看著藥水進入辛源的口中,他才微松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漸漸松弛下來。他動作不停,右手再次探入懷中,又摸出兩個小巧的藥瓶,將其中一個金色的再次遞給辛梓:“這個是內服藥,半個時辰后給他服下一粒!”于此同時,握著另一個淺藍色藥瓶的他為辛源處理起斷臂創口——糊住的藥粉一點一點被木片從血肉中刮下。
辛源因外物觸碰傷口,在昏睡中疼到痙攣......看著痛苦不堪的父親,辛梓不由拔高聲音質問:“你這是做什么?”
被質問的歐陽月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辛梓,繼續手上的動作:“創口血肉中混有土塵,不清理干凈容易感染!”
辛梓隨著話音看向父親斷臂的創口處,只見外翻的血肉中果然嵌著不少泥土和之前胡亂糊上的藥粉,暗色的血污下,隱隱透出幾分不祥的死灰色。歐陽月正用木片,小心翼翼地刮剔著這些污物——每一次的觸碰,都讓辛源在昏迷中抽搐得更厲害,喉嚨里發出瀕死般的嗬嗬聲,豆大的冷汗瞬間浸透了他額前的亂發。
“歐陽大哥!......你!......你輕點!”父親的狀態讓辛梓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請求的聲音帶著自己未曾察覺的顫抖。
歐陽月刮肉的手頓了一下,極其細微。他沒有抬頭,依舊專注著清理創面:“辛叔知道你如此心疼他,一定很開心!但是......”手中的動作隨著語氣的停頓而停頓,手中的力度不經意的加大,辛源猛地一哆嗦。“但是,不刮感覺不行喲!”歐陽月驟然抬手,露出一抹安撫的笑意:“放心!我會盡量輕點的!”“對了,阿梓妹妹,這小瓶傷藥可能不夠!你那里還有傷藥嗎?”他目光落在他放到一旁的淺藍色藥瓶上,露出一副‘這可如何是好’的糾結與焦慮。
聽見歐陽月在救治父親的問題上遇到困難,辛梓下意識地想到懷中藍色瓷瓶里的傷藥似乎還剩少許:“有的!有的!就是不知道夠不夠!”她果斷掏出藍色瓷瓶欲遞給歐陽月,可在看見伸出來的手被木片和鮮血占據時,怔愣一瞬,本能地低頭將其放在地上,與那個淺藍色藥瓶擱置在一起。
深淺不一的藍色被擺放在一起,讓辛梓忍不住地多看了幾眼.....
歐陽月的手沒有接到想接的瓷瓶,注視著辛梓行為的眼睛里閃過幽光,“有就好!有就好!這就不怕到時候會因傷藥不夠而處理不完傷口了!”他調整蹲姿,繼續手中的動作,木片貼著翻卷的血肉邊緣再次落下。這一次,歐陽月動作確實比之前輕緩了些,如同最精細的匠人在處理易碎的瓷器。他小心地避開主要血管,極有耐心的將混雜著泥土與藥粉的污濁組織,一點點刮離辛源的皮肉。汗珠順著歐陽月微凸的顴骨滑落,但他的眼神依舊專注于眼前的方寸創口之上,周遭的一切——蛇群的嘶嘶余響、殤的冰冷余光、辛梓憂急的抽泣——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
另一邊,白色藥圈內殤的視線余光從未離開過歐陽月。當最后一條亂竄、有威脅的毒蛇被一斬為二時,他右手迅速撕下自己衣服下擺的布條,動作粗暴地將傷口纏繞勒住止血,冰冷的目光鎖定歐陽月,尤其是那雙在辛源傷口上游走的手。
“你在做什么?”分秒間,一柄沾滿毒蛇血液的骨刀就架在了歐陽月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