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姀跪在主殿冰冷的青磚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看似是強撐身形,實則在默默感受著這刺骨的寒意,將心緒沉淀。天玄擲在她面前的玉牌泛起冷光,那上面「擾亂門規」四個朱砂大字刺得她眼眶發燙,可她眼中卻閃過一絲了然的幽光——這一切,早在她的推演之中。
“露紫溪惡意構陷,罰禁足三月;徐姀暗中操控輿論,罪加一等——”天玄的聲音像裹著冰碴,字字句句都在她的預料范圍內,“先杖責三十,再禁閉三月,非召不得踏出半步。”
殿外忽起一陣風,卷著落葉撲進殿門,仿佛也在為這荒唐的判決鳴不平。徐姀垂眸盯著地面蛛網般的裂痕,耳邊傳來刑堂弟子取刑杖的腳步聲,露紫溪壓抑的嗤笑混在其中。她卻突然輕笑出聲,驚得眾人目光如炬。這笑聲里藏著的,是對天玄與露紫溪勾結的嘲諷,更是對自己精準預判的篤定。
“師尊如此明察秋毫,”她仰起臉時淚痕未干,嘴角卻噙著諷刺的弧度,“不知這板子,能否打醒那些裝睡的人?”話音未落,粗重的刑杖已狠狠砸在她后背。劇痛瞬間撕裂筋骨,她悶哼一聲栽倒在地,鮮血順著月白色裙擺蜿蜒成溪。可在這錐心之痛下,她的思緒卻異常清晰,回想著早已布置好的后手——那些被露紫溪欺壓的弟子們,此時正聚在暗處,將這場不公看在眼里。
林尚和呂萱賢猛地向前半步,卻被長老們攔住。“都退下!”天玄拂袖起身,衣袍帶起的風掀翻了案上供著的門派戒律。殿外圍觀的弟子們騷動起來,有人低聲議論:“明明是露紫溪先下殺手,徐師姐不過是自保......”“三十板子非出人命不可,這處罰也太狠了!”徐姀聽著這些議論,心中暗自冷笑,她知道,這輿論的火苗,即將燃成燎原之勢。
刑杖起落間,徐姀意識漸漸模糊。恍惚中她想起青鳶倒下時的眼神,想起茶館里銀針泛著的幽光,更想起今早黑影送來的密信——原來天玄書房的密道,早已被露紫溪買通的守衛打開。這一切的線索,都在她的布局之中,她故意將自己置于這看似絕境之地,為的就是激起眾怒,讓門派中隱藏的暗流徹底翻涌。嘴角的血泡破裂,她在劇痛中扯出冷笑:這場不公的審判,何嘗不是她期待的局面?
當第三十杖重重落下時,徐姀終于支撐不住昏死過去。露紫溪踩著滿地血跡走過她身側,俯身時耳語輕得像毒蛇吐信:“徐姀,你以為查清真相就能贏?在這門派里,天玄說你有罪——你便永世不得翻身。”徐姀昏迷中嘴角微微上揚,露紫溪不會知道,此刻在門派的各個角落,那些被她暗中聯系的弟子,正懷揣著證據與不滿,等待著時機。
夜色漸濃,徐姀被拖進禁閉室。門縫外,林尚偷偷塞進來的金瘡藥滾落在地,而遠處天玄的書房亮起燭光,兩個黑影正在密道入口處交割著什么。徐姀倚靠著冰冷的墻壁,在黑暗中睜開雙眼,眼神中閃爍著狠厲與算計。這頓板子,這三個月禁閉,都是她破局的關鍵一步。“若不如此,怎么可能讓青年修練場迎來朝堂上的更多目光?”
暗潮再涌
禁閉室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徐姀趴在破舊的草席上,后背的傷口與浸透血漬的衣衫黏連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門外守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強撐著支起身子,就著鐵窗透進的微光,看到天玄負手立于門前。
“還能撐住?”天玄的聲音依舊冰冷,目光卻在她血肉模糊的后背停留片刻。徐姀扯動嘴角,咳出一口血沫:“師尊的板子,弟子怎敢輕易受不住?只是不明白,這顛倒黑白的判決,究竟是為哪般?”
天玄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徐姀,別以為老夫看不穿你的算計。你步步為營,暗中布局,看似是為自己洗刷冤屈,實則想攪動門派風云,達成你的目的。”他頓了頓,神色愈發冷峻,“正因為知道你心機深沉,有足夠的手段應對,老夫才這般判決。既給背后勢力一個交代,也能把你送進青年修煉場——那里強者如云、危機四伏,正好磨磨你的鋒芒,看看你究竟有幾斤幾兩。”
徐姀聞言,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卻佯裝震驚:“原來在師尊眼中,弟子竟是如此不堪之人。”她忽然放聲大笑,笑聲中帶著無盡嘲諷,驚飛了屋檐下的夜梟。
沉默許久,天玄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瓶,擲在地上:“這是生肌散。三個月后,青年修煉場開啟,你若能活著出來,此事便一筆勾銷。”徐姀盯著地上的藥瓶,眼中寒芒閃爍:“原來師尊早有盤算,只是不怕那些看清真相的弟子寒心?”
天玄背過身去,語氣愈發森冷:“門派需要的是秩序,而不是真相。你好自為之。”腳步聲漸漸遠去,徐姀艱難地爬過去拾起藥瓶,瓶身還帶著天玄掌心的溫度。她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刺痛讓她瞳孔驟縮,卻勾起一抹詭異的笑——青年修煉場里藏著的機遇與敵人,只會讓這場早已布下的局,愈發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