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秋霜凝刃。
徐姀五指收攏,掌心玉佩滲出刺骨寒意。這枚從青鶯尸身上取得的“玄天鏡“殘片,此刻正在她袖中無聲嗡鳴——它能映照人心最陰暗的算計。
“徐姑娘似乎心不在焉?“太子突然勒馬,鑲嵌著孔雀石的馬鞭挑起她的下巴,“莫非在惦記你那肖公子?“
林間晨霧漫過她驟然蒼白的唇。三丈外,一頭被做了手腳的白虎正在鐵籠里焦躁踱步,爪尖淬著連修行者都能放倒的“鎖靈散“。這是太子給三皇子準備的“意外“。
“民女只是在想...“她突然展顏一笑,指尖劃過腰間箭囊,“若用金翎箭射虎眼,能否一擊斃命?“
太子瞳孔驟縮。那是他昨夜與心腹密談時的原話。
子時,營帳燈火俱寂。
徐姀割破食指,血珠滴在玄天鏡上。鏡面泛起漣漪,顯露出太子帳內的景象——二皇子正將一包藥粉塞進親衛手中。
“有意思。“她撫過鏡中二皇子腰間的蒼玄玉佩,“原來螳螂背后還有黃雀。“
帳外突然傳來三聲鷓鴣啼。她反手收鏡,一道黑影已閃至身前。肖毅肩頭的繃帶滲著血,卻將個油紙包推到她面前。
“醉夢散的解藥。“他聲音沙啞,“三皇子明日會配合你演戲。“
她盯著他掌心的舊傷——那是六年前修練場混戰時,為護她被劍氣所傷。當時血染重衫的少年,如今眉目間盡是風霜。
“值得嗎?“她聽見自己問。
肖毅只是將一枚銀哨放在藥包旁:“明日巳時,沼澤西北角。“轉身時,他的氣息掠過她耳畔,“活著回來。“
午時的陽光刺破林霧,將獵場照得無所遁形。
三皇子的馬突然驚嘶人立!藏在鬃毛里的藥粉隨風散開,他頓時面色潮紅,手中折扇“啪“地落地。太子嘴角剛揚起弧度,卻見徐姀挽弓如月——
“嗖!“
金翎箭貫穿白虎左目,那畜生吃痛,竟調頭撲向太子!混亂中二皇子的親衛突然暴起,長劍直取三皇子咽喉。
“錚!“
肖毅的劍格住致命一擊,袖中銀哨同時炸響。潛伏在沼澤的死士聞聲而動,箭雨盡數朝著二皇子親衛傾瀉。
“保護殿下!“徐姀嬌喝著撲向三皇子,手中卻將玄天鏡對準了太子。鏡光所照之處,太子腰間掉出個繡著蒼玄紋樣的香囊——正是能誘發虎狂的藥物。
暮色如血,御前對峙。
皇帝手中的玄天鏡正在半空投射幻象:太子與蒼玄長老密謀,二皇子向親衛下毒,甚至...露紫溪將淬毒暗器交給太子的全過程。
“逆子!“龍案被拍得粉碎。
徐姀跪在階下,余光瞥見肖毅被按在刑凳上。杖責聲混著皇帝暴怒的呵斥,她卻聽見身后呂萱賢的抽泣——林尚為截殺露紫溪派來的刺客,此刻正奄奄一息。
“徐姀。三皇子用染血的折扇托起她下巴,“你想要什么賞賜?“
她望向遠處漸沉的落日,想起一人咽氣前塞給她玉佩時說的最后一句話:“師姐...玄境里藏著...青年修練場的...“
當夜,徐姀在禁閉室攤開染血的地圖。
肖毅的密信藏在送飯的食盒夾層:「露紫溪未死,已聯系靈山叛徒。三皇子提議聯姻,三日后下聘。」
窗外忽然風雨大作,一道閃電照亮她腕間新添的傷口——那是白日“救駕“時,故意被二皇子親衛所傷。血珠滴在地圖某處,漸漸暈開“玄境“二字。
“原來如此...“她突然輕笑出聲。
青年修練場,玄境秘寶,皇室聯姻。這三條看似無關的線,終于在此刻交織成網。
遠處傳來更鼓,徐姀咬開胭脂盒,在墻上畫下第三個血符。禁閉結束那日,就是收網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