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十三的視野被血色浸染。
完整的三生石緊貼胸口,七個沙漏虛影在意識深處流轉。他看見無數碎片般的未來——
青霖山脈崩塌,血海淹沒三千修士。
陸明遠在雷劫中化作枯骨,體內爬出另一個存在。
自己站在毒龍沼底,與三只金瞳對視......
“走!“
陳老七的暴喝將他拉回現實。老人獨臂掐訣,七根本命骨釘組成遁陣,裹著三人沖向毒龍沼方向。身后,假清微子——不,現在應該叫血魔陸明遠——已經徹底異變,身軀膨脹如小山,每一步都讓山巒震顫。
韓十三懷中的韓月璃氣息微弱如燭火。她指尖在韓十三掌心輕劃,蝕靈力自動勾勒出古老符文。
「三生石......可斬因果......但每次使用......都會......」
符文未完成,女子突然劇烈抽搐。韓十三低頭,驚見她胸口浮現血色咒印——與陸明遠身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血神咒!“陳老七面色劇變,“陸明遠要把她煉成分身!“
古毒尊的殘魂突然從戒指中沖出,一掌按在韓十三天靈蓋:“小子,看好了!“
磅礴記憶洪流涌入識海:
三百年前,白衣修士“青霖子“為鎮壓域外天魔,自愿化身三瞳老魔永鎮毒龍沼。臨行前將三生石一分為二,半塊予道侶韓仙子,半塊給大弟子陳寒——也就是后來的陳老七。
而韓十三的母親韓月娘,實則是韓仙子轉世身!
“所以我的靈根......“
“不是殘缺,是封印!“古毒尊厲喝,“五行缺土是因土靈根被用來鎮壓天魔殘念!“
“轟——“
血魔陸明遠已經追至百丈內,所過之處草木皆枯。陳老七突然停下遁光,獨眼決然:“帶她去毒龍沼!只有三生石能......“
話未說完,老人渾身骨骼爆響,七根骨釘逆沖回體內。他的血肉迅速干癟,化作一柄森白骨劍射向血魔!
“陳師叔!“
韓十三目眥欲裂,卻見骨劍僅阻了血魔三息便被捏碎。陳老七最后的聲音在風中飄散:“告訴你娘......師兄......錯了......“
韓月璃突然掙扎著抬手,完整的三生石綻放刺目光華。七個沙漏同時倒轉,韓十三眼前的世界突然靜止——
這是三生石終極能力:時停三息!
他毫不猶豫沖向毒龍沼。第一息越過百里荒原,第二息穿透沼面毒瘴,第三息......
三只金色豎瞳在深淵底部睜開。
“終于來了......“
古老的聲音直接在神魂中響起。韓十三看到沼底盤坐著一名白衣男子,脖頸以上卻是猙獰魔首,三只金瞳中分別映照著過去、現在與未來。
血魔陸明遠的氣息已至沼邊。韓月璃用盡最后力氣,將三生石按在韓十三丹田處:“以血......啟封......“
劇痛中,韓十三感到某種枷鎖破碎了。原本滯澀的四靈根突然沸騰,第五道渾厚的土靈力從丹田最深處涌出——
五行圓滿!
金瞳老魔的三只眼睛同時流下血淚:“三百年輪回,該結束了......“
他抬手點在韓十三眉心,磅礴如海的傳承記憶轟然灌入。與此同時,血魔陸明遠沖破毒瘴,卻在看到金瞳老魔的瞬間僵住:“師......師尊?“
韓十三的視野開始拔高,仿佛突然俯瞰整個青霖山脈。他看見:
沼澤深處沉睡的白衣魔首。
山中廝殺的修士與血傀。
更遠處,還有更多血魔正在其他門派蘇醒......
三生石的最后預兆在腦海炸開:
這不是終結,而是更大浩劫的開始!
玄黃初現
韓十三的丹田如同被地火炙烤。
新生的土靈根與其他四靈根交織,在體內形成完美循環。原本帶著腐蝕特性的黑霧靈力,此刻竟漸漸轉為玄黃之氣,如大地般厚重,卻又暗藏侵蝕萬物的兇性。
“玄黃蝕天......“金瞳老魔的三只眼睛同時亮起,“沒想到真有人能練成。“
沼底突然震動,血魔陸明遠已經撕開毒瘴沖了下來。但當他看清金瞳老魔的面容時,猙獰的血色面孔竟浮現出片刻恍惚:“師尊......您還活著?“
“活著?“金瞳老魔低笑,聲音里帶著三百年積壓的疲憊,“陸明遠,你可還記得《血神經》從何而來?“
血魔身軀一震,體內突然傳出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閉嘴!你這叛徒!“
韓十三瞳孔驟縮——陸明遠的腹部裂開一張血盆大口,口中竟長著半張人臉!
金瞳老魔嘆息:“果然被寄生了......“
三生石突然自發懸浮,七個沙漏虛影投射在沼底巖壁上,組成一幅古老星圖。韓十三腦中閃過明悟——這不是裝飾,而是坐標!
“聽著。“金瞳老魔一把扣住韓十三肩膀,“三生石是錨,你是舟。玄黃氣可蝕開界壁,但只有三息時間!“
血魔陸明遠突然痛苦嚎叫,身軀如蠟般融化重組,最終變成個渾身血鱗的怪物。那半張人臉獰笑:“青霖子,你以為封印本座三百年就贏了?“
金瞳老魔——或者說曾經的青霖子——突然將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一顆跳動的金色心臟:“韓十三,現在!“
心臟爆碎成金粉融入三生石。星圖大亮,韓十三福至心靈,玄黃氣全力灌入星圖中央。
“咔嚓——“
虛空如鏡面破碎,露出后面一片血色世界:無數血魔正在吞噬某個修真星球的生靈,而它們中央......盤坐著一個與青霖子容貌相同的白衣人!
“看見了嗎?“金瞳老魔氣息迅速衰弱,“那才是真正的域外天魔本體。三百年前它分魂萬千,我鎮住的不過是一縷分神......“
血魔趁機撲來,卻被暴漲的玄黃氣阻隔。韓十三看到血色世界中,白衣天魔突然睜眼——
三只金色豎瞳!
“原來如此......“韓十三恍然大悟,“您當年不是鎮壓它,而是......“
“同歸于盡。“金瞳老魔肉身開始崩解,“我用三生石將它拉入輪回,自己則化身半魔鎮守此地。但現在輪回將滿......“
血魔突然自爆,漫天血雨中,一點金光直射韓十三眉心!
千鈞一發之際,韓月璃殘魂從冰棺中躍出,用半塊三生石擋住這一擊。她最后看了眼韓十三,嘴唇輕啟:
“娘親......等你......“
金光與殘魂同歸于盡,星圖開始崩塌。金瞳老魔用最后力氣將韓十三推出裂隙:“記住,三生石能讓你看見過去未來,但改變命運的代價......“
沼底徹底坍塌。
當韓十三沖出毒龍沼時,整片沼澤已經塌陷成深淵。青霖山脈各處傳來連綿爆炸聲,無數血光沖天而起——其他被寄生的長老也紛紛現出原形。
三生石靜靜懸浮在掌心,七個沙漏只剩六個。韓十三突然明白金瞳老魔未說完的話:
每改變一次命運,就要永久消耗一個沙漏。
而此刻,他清晰看到未來碎片中——
十年后,血色將吞沒整個修真界。除非......
“除非找到所有三生石碎片。“
陌生的女聲從身后響起。韓十三猛地回頭,看見個戴青銅面具的白衣女子立于樹梢。她腰間懸著半塊與三生石同源的玉佩,袖口繡著星紋——
天機閣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