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常在正斜倚在躺椅上,一手扇著芭蕉扇,一手啃著蜜汁雞腿,臉上貼了兩片黃瓜,悠閑得像剛從熱湯里煮出來的白玉丸子。
永瑢抱著書本走來:「娘娘,您不是說今天要開始招生嗎?請問報名方式?」
肥常在立刻坐正,但動作極慢,兩片黃瓜掉了下來:「哎呀,這等瑣事,豈可勞煩本宮?你是副講師,當(dāng)然由你全權(quán)負責(zé)!」
永瑢苦笑:「可是我才十三歲……」
「你十三歲就當(dāng)副講師,已是破格提拔,你又正值青春,所謂,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想當(dāng)年我十三歲只能蒸包子,真是熱死我了。」
「……那我該怎么招生?」
肥常在眼皮都懶得抬,慢條斯理地說:「很簡單,你擬定好計劃并執(zhí)行。本宮只給你四字策略:聲東擊西。」
「啊,你喊開課講《莊子》,實則送花茶甜點;說教《荀子》,實則吹牛唬人。讓學(xué)生以為來聽課,結(jié)果每天都像在參加點心茶會?現(xiàn)在你只動一張嘴,要我招生?」
肥常在猛咬雞腿:「你不招生,我就轉(zhuǎn)往太和殿找皇上,我這里只收有慧根、會泡茶,懂得老師的天選之才。」
永瑢嘆氣:「娘娘,您是不是只是想偷懶不想動?就靠皇上。」
肥常在立即變臉,語重心長地說:「你可知,‘無為而治’是我最高的教化?我這不是偷懶,我是效法老子!」
永瑢內(nèi)心OS:你明明效法的是咸魚……
永瑢無可奈何地說:「那我去招生,您可別驚動皇上。」
永瑢風(fēng)風(fēng)火火沖進來,滿臉得意:「老師老師,我想好了招生,我們就定在五月初八申時,準點放送紅包!」
肥常在本來正躺在貴妃椅上敷蘆薈膏,聞言“唰”地坐起來,雞腿都掉了:「發(fā)紅包?這派頭我喜歡!文宣正點、操作精巧,但……哪來的錢?」
永瑢笑得一臉玄機:「學(xué)生我自有錦囊妙計,經(jīng)費部分請老師放心,全是本學(xué)生親自籌辦,老師您只需備好講稿與微笑,其他交給我。」
肥常在瞇起眼,摸了摸下巴:「這么厲害……是不是偷偷用你的私房錢?還是你賣我簽名照?熱銷。」
永瑢故作神秘:「學(xué)生這些日子跟隨老師潛心修學(xué),也學(xué)得些許‘借力使力不費力’之道。如今學(xué)以致用,不敢說天衣無縫,至少也是,半絲不漏!」
肥常在立刻露出一臉“此事甚妙”的神色,聲音壓低:「所以,紅包里到底有什么?」
永瑢一秒轉(zhuǎn)身、拱手行禮:「恕學(xué)生現(xiàn)在不能奉告!老師請拭目以待,學(xué)生給您驚喜。」
肥常在:「哼,這語氣怎么像皇上準備下圣旨?」
永瑢用力點頭:「正是要讓報名新弟子感受萬中選一的尊榮!」
肥常在笑得眼角都冒出皺紋:「好,好,好,就此打住,那老師就不問了……」
肥常在暗想:「當(dāng)然不問,本宮明日親自去‘搶’個明白!」
永瑢退下后,肥常在立刻抽出抽屜底藏的“儲秀迷你特工行動包”,里頭有:偽裝太監(jiān)服一套、特制驚鴻舞壓縮膝蓋墊、搶滿手套一雙……
她一邊試戴面罩,一邊低語:「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本宮出馬,一搶天下驚!」
【五月初八.申時.儲秀宮前】
紅包尚未發(fā)出,人潮已如水泄般涌來。小書童永瑢站上高臺上,手持銅鑼,聲音如報菜名:「諸位賢士才俊,紅包限時放送,機會難得,錯過今天,明年請早!」
肥常在早已換上一身“特制太監(jiān)套裝”,外罩大褂、里包太監(jiān)緊身衣,整張臉遮得密不透風(fēng),只露出兩只閃閃發(fā)亮的眼睛。
她埋伏在人群中,計算風(fēng)向、陽光角度與人流密度,口中默念:「東南一公尺處空隙可乘,西側(cè)身形過胖可擋,背后那個小孩腿短跑不快……最佳搶包位鎖定!」
隨著永瑢一聲「開始發(fā)放!」
人群瞬間如炸鍋麻辣燙,百頭鉆動,哀號與戰(zhàn)吼兼歪臉齊放。
肥常在身如靈蛇,腰肢一轉(zhuǎn),腳尖一點,身子彎成極限S字形,從兩個高大侍衛(wèi)之間“啪”地彈出,滑行如風(fēng)!
「哈——一個!兩個!三個!本宮學(xué)過的驚鴻舞可不是白練的!」
她歡天喜地將三個紅包牢牢塞入懷中,閃進儲秀宮后院,確保四下無人,才捧著紅包跪坐在石桌旁,仿佛即將揭開圣旨。
第一個紅包,小心翼翼撕開。
內(nèi)容:
【免費試聽一堂課】
肥常在愣了一秒:「……唔,是免費課程一堂,沒錢哦。」她把眼睛探入紅包口,里面空無一物,果真沒錢,空空如也,算老娘倒霉。
她滿心期待第二個紅包,手指顫顫打開。
內(nèi)容:
【免費試聽兩堂課】
她眼角抽搐:「……有加量但沒加價,也算是撿了福報……沒錢算我倒霉。」
第三個紅包,她咬牙切齒地撕開,腦中還想著「總該來個值錢的了吧!」
內(nèi)容:
【鳴謝惠顧,下次再來,附贈永瑢親筆批語:‘學(xué)海無涯,請君努力。’】
肥常在瞬間傻眼,整張臉像被宮女用炒米粉糊住,這真不是區(qū)區(qū)倒霉二字可以形容。
她靜默三秒,然后仰天長嘯:
「啊啊啊啊啊——本宮翻身潛伏、驚鴻折腰、蛇形突進搶到一整套免費課程!還有鳴謝惠顧。」
她氣到眼前發(fā)黑,手抖抖地撕碎第三張紅包紙,嘴角抽動:「這根本不是紅包,是讀書酷刑的邀請函!」
她捧著三張“學(xué)習(xí)券”,一臉悔恨:「我那驚鴻舞老師若知我如此用她教的技藝,定會哭著請我退學(xué)!」
肥常在此刻正躺在地上,一身太監(jiān)裝還沒脫,手腳呈大字形攤開,像只剛從鍋里撈起的海參。
永瑢提著水壺走來,一臉驚恐:「老師?您怎么……癱在地上像條死魚?」
肥常在翻個白眼,氣若游絲:「別提了……我以為紅包里有錢……我、我這條命幾乎是用S字腰搶來的……結(jié)果搶回來三張……我的筋骨都快散了……」
永瑢愣住三秒,然后一個沒忍住“噗哧”笑出來,抿嘴道:「老師……這是您的學(xué)堂耶,自己搶自己的紅包,這樣作弊,有搞頭嗎,哈哈......」
「我只不過穿了件外掛,誰知道這外掛,掛到自己,此命休矣!」肥常在賴在地上不起。
肥常在:「我本來只想低調(diào)搶個午餐費,誰知道你搞什么文青招生計劃,我還以為搶到的是乾隆通寶咧,結(jié)果是三張算是‘鳴謝惠顧’的通知書!」
永瑢咳了咳,一臉嚴肅又憋笑:「老師,我以后有任何錦囊妙計……還是讓您打開來看了再執(zhí)行吧,好嗎?至少先確認里面是糖果還是辣椒,別又把自己搞到原地爆炸。」
此話一出——
整個儲秀宮瞬間大笑成一團,宮女笑到捶墻,太監(jiān)笑到跪地,連一只鴿子都從屋頂?shù)粝聛恚瑔鑶杼浣校骸腹尽裁粗v堂這么鬧!」
肥常在癱在藤椅上,一臉虛脫,宮女正幫她敷冰毛巾。
永瑢跪坐一旁,雙手奉茶,小聲說:「老師……您別氣了……搶紅包雖敗猶榮,至少您比芳芳嬤嬤還靈活……」
肥常在翻白眼,還想罵什么,這時,門外忽傳來一道鏗鏘老練的聲音:「本嬤嬤是來兌換紅包的,憑券免費試聽一個月課程,請問排在哪里登記?」
眾人一愣,只見一位穿著洗得發(fā)白卻仍板正的宮婦,腰桿筆直、眉毛往上吊、手持紅包緩緩走入,此人正是容嬤嬤。
她舉著紅包:「我是從內(nèi)務(wù)府管事口中聽聞此事,立刻前來。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嬤嬤的筆記本還在,本嬤嬤要來進修。」
永瑢嚇得差點把茶灑出來:「容……容嬤嬤您怎么也來了……?」
肥常在猛地坐直,暴怒瞪人:「什么?!還有免費試聽一個月?這是什么隱藏大獎!」
永瑢滿頭冷汗:「那是傳說中的特賞券,只印了一張,本來以為不會有人來兌獎……」
肥常在眼神發(fā)紅:「本宮筋骨都快散了,搶三張券只值三堂課,結(jié)果你弄出個月票送人?」
容嬤嬤拍拍紅包,淡定道:「規(guī)則公平,本嬤嬤也不是靠搶,是靠內(nèi)務(wù)府門口值夜撿的,旁邊幾個太監(jiān)搶輸,哭得跟猴子一樣。」
肥常在爆青筋:「那你來這里干嘛,想學(xué)《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