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和敏敏像兩顆瘋狂衛星繞著我轉,嘴巴比廣播還快:「肥肥快說,你是不是喜歡小書?快點告白啦!」
「我才沒有,我沒有、沒有!」我大叫,聲音顫得跟破銅鑼一樣。
她們根本不聽,還聲如洪鐘地對全班宣布:「肥肥喜歡小書!肥肥愛小書!」
我當場想昏倒在地,臉皮像被高溫燒燙,一層一層剝落,最后只剩下靈魂在吶喊:「我恨你們這兩只大花癡!」
眼淚就像演唱會的安可曲,說來就來,不請自來。
紅娟和小韻看情況不對,立刻一左一右架住琳琳和敏敏,試圖終止這場「逼愛現場秀?。我一秒轉身,不讓任何人看到我快崩潰的表情。
惠惠默默走來,勾住我的手臂。她的手暖得像冬天的烤地瓜,這種溫暖反而更讓我鼻酸,讓我柔弱,我眼里積滿了水,眼淚啪啦一滴一滴,砸在操場的水泥地上,叮叮咚咚出賣了我。
我怕再哭下去會整個人崩壞,連忙強迫自己回想起剛剛那題等差級數的解法:首項是a=200,公差d=50……
數學從小幫了我無數次,但這回它居然救了我,誰說數學沒用,它剛救了一條少女的命。
我一邊走一邊念公式,念著念著就被追上了。琳琳和敏敏居然還追過來說要道歉。
我才不稀罕她們的對不起,我只想找個黑洞鉆進去,再也不出來。她們卻像抓寶可夢一樣瘋狂追我,惠惠、紅娟、小韻也跟著一起跑,整個十二姐妹大軍像是為了抓一只神獸——
我,就是那只慘兮兮的逃跑神獸。
結果神獸還沒抓到,我先被水溝抓了。
「啊啊啊——」我一腳踩空,右腳整只插進去。當我努力把腳拔出來時,那畫面堪比恐怖片:又黑、又臭、又爛,我那雙白襪子仿佛進了地獄。
我只好蹲在水龍頭旁,把鞋襪一件件洗起來,羞恥心像泡在水里的襪子一樣皺巴巴地擠滿心頭。琳琳和敏敏一靠近,我直接舉白旗投降:「拜托,放過我吧……我連尊嚴都泡水了!」
我像一艘破船,在水溝里擱淺,無力回天。對小書的感情,說不出口,也藏不好,只能默默飄走,如同鴟夷子墮入長江。
惠惠陪著我一步一步走回教室,我光著右腳坐回位子,發著呆。原來,愛神不會讓戀人掉進水溝,只會讓不被愛的人腳滑摔慘。
我搖頭嘆氣,腦子像打開了走馬燈——「肥肥愛小書、小書愛小慧」這句話像壞掉的LED字幕,一直閃一直閃。我完了,我輸了,我是個掉進水溝的魯蛇,摀著耳朵、搖著頭,想把這段愛情當成數學題給解掉。
正在我試圖裝瘋忘情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肥肥妳在干嘛?又在發神經?搖什么頭啊,吃搖頭丸了喔?妳怎么光著一只腳?」
小書!
我一回頭,就看見他笑得像春風得意的蠢驢,仿佛整個世界都圍著他轉。他怎么有臉出現在我面前啊?
我氣到翻白眼,心里翻江倒海,但嘴巴只冷冷地吐出一句:
「要你管。你管好你的小慧就好了?」
我對小書故作輕松地說:「沒事啦,光著腳比較涼,我怕長香港腳?」
小書狐疑地看我一眼:「香港腳在癢?那妳怎么只脫右腳?」
我不慌不忙地回:「不好意思喔,我的香港腳只有右腳有?」
內心卻忍不住翻白眼:關你什么事啊,你去牽你的小慧好了,干嘛管我幾只腳有病。
小書蹲下身看著我那只裸腳,語氣一點也不體貼:「妳不高興喔?」
「我哪有不高興,沒事啦!」我撐出一個笑容,表情僵得可以報名分手擂臺。
他低聲解釋:「我剛才跟小慧只是聊天而已,真的沒什么?」
我心里翻桌:哼,你的膝蓋被她摸,她的頭發被你撥,這都叫沒什么,那到底要「什么」才算有什么?
但我忍住怒火,選擇以柔克剛、以問帶套路:「那你們……聊什么啊?」
我問這問題不是因為好奇,是因為,我!就是!在意!
小書抓了抓頭:「嗯……沒聊什么大事,老實說我也忘了?」
他那沒答案的回答讓我滿頭問號,干脆單刀直入:「那你喜歡小慧嗎?」
他愣住整整三十秒,像系統當機的電腦一樣,然后慢慢把食指放在鼻子下磨啊磨:「……不確定耶?」
我窮追猛打:「那你們會在一起嗎?」
他秒答:「不可能吧,我爸媽還有李老師都不準談戀愛,我們……應該不可能啦?」
我聽完這回答,反而更難過:「所以你是有可能喜歡她啰?」
他低頭想了一下,只輕飄飄說了一句:「其實我覺得小慧長得還蠻漂亮的?」
砰——我心里一扇大門瞬間關上,我的臉氣得像倉鼠塞了滿嘴瓜子:「你們男生是不是只看長得漂亮的?」
小書一臉無辜:「難道要看有沒有香港腳嗎?」
我氣炸:「我懶得理你們這些臭男生,沒救了!」
我高傲地想:像我這種太優秀所以沒人懂的天選邊緣人,懂?
隔天早自習前,我站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白上衣。
我把那張紫色的獨角獸書簽還給他,說得平靜卻哽咽:「這張書簽應該是屬于小慧的,不是我的。雖然它真的很漂亮……但我昨天才發現,原來水溝的顏色是黑色的,不是白的,也不是紫的?」
我看著自己空空的手心,說:「我屬于黑色,可惜沒有黑色書簽。黑色是爛泥、是水溝、是我昨天摔進去的顏色……我看得很清楚,我比不上別人那一點點漂亮?」
自從知道你喜歡的可能是她,我的眼睛就算睜得再大,看到的還是黑的——我不該再癡心妄想了。
小書皺眉看著我:「肥肥,妳別這樣講,我會怕耶……」
我忍住淚水,對他笑得很用力:「我沒事,我很好啦,我現在很忙,忙著不憂郁?」
他卻推回書簽:「哪有人像妳這樣,跟別人要了東西,又還回來的?」
我冷冷說:「你不收,那我就撕了丟垃圾桶。紫色獨角獸不是我的,它只是我自作多情的徽章?」
我舉起手,準備撕下那張代表我單戀的書簽——結束這一切。
小書反應過來,搶下書簽:「妳撕這個干嘛啦!不好看欸,大家都在看,很丟臉耶……」
他慌亂地把書簽塞進他的書包里。
我默默地看著他,那張紫色獨角獸,從我心里刨空,它再也不是我的東西了。
就讓它沉睡在他的書包深處,像我這段從沒被照亮的感情,靜靜埋在最底層。
白色也好,紫色也好,那些漂亮的顏色,從來都不屬于我。
我把交換日記也一并還給了小書。沒真心的人,連作夢都不老實,那就別寫了。
皇皇魚曰:「戀愛戰場勝者寥寥,輸家卻滿地開花?」
嬤嬤貓喵:「哼!什么書簽書簽的,貓才不需要書簽,我直接躺書上睡一晚,看你們怎么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