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公寓,手機的震動劃破寂靜,林予棠盯著屏幕上“祁珩”兩個字,指尖懸在接聽鍵上頓了頓。
“予棠,出岔子了。”
林予棠料想到了,自己進顧氏應該會有些阻礙。
“怎么了?”
祁珩一向穩重,電話那頭嗓音難得失了從容,“設計總監的位子,被顧老爺子直接空降給了剛認回來的顧家千金。”
林予棠驚詫,“剛認回的,顧家千金?”
“說是五歲走丟,最近靠福利院檔案和玉佩認回來的。”
祁珩頓了頓,“你之前提過你的玉佩材質特殊,應該是顧氏的礦源。”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位‘千金’的玉佩?”林予棠懷疑著,“和我的一模一樣?”
祁珩沉默片刻,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細情我不太清楚,不過這件事和你的事情太巧合,你該不會就是顧家的千金,因為玉佩被冒名頂替了?”
林予棠攥著她頸間的玉佩,那是她得知以前戴的假玉佩丟掉之后又從眾多一模一樣的玉佩中挑出的一個。
她暗想,也許前幾天丟掉的那個正好讓人拿去,頂替了他的身份?
她無奈又苦笑一聲,顧家老爺子是找人心切,還是老眼昏花,那假玉佩的材質和真玉佩的材質簡直無法比較。
不過,那個玉佩真是她認親的證據?
自己真是顧家流落在外的千金?
是不是太巧了!
不過林予棠對于這個‘剛找回的千金’并沒有太在意,她自己的身世還是自己弄清楚才最把握。
她忽然問,“所以我的入職黃了?”
“已經請示顧總了,我還沒收到還沒回復。”
祁珩語氣微妙地上揚,“我們偉大的顧總最恨關系戶,我覺得應該沒問題。”
他意味深長地拖長尾音,“他上個月還親手把財務總監的侄子送進去,這個空降的大小姐未必坐得穩。”
林予棠嗤笑,“那可是顧老爺子的親外孫女,你家顧總能違抗圣旨?”
手機“叮咚”彈出新郵件,林予棠掃過發件人“顧氏集團總助岑青”,瞳孔倏地收縮。
【尊敬的林予棠女士:誠邀您擔任顧氏集團設計部總監......】
“任命下來了。”
她將郵件截圖過去,“看來你家顧總骨頭夠硬。”
祁珩笑出聲,“我去,岑助理親自下發任命書,我說什么來著?我們顧總風光霽月,任人唯賢。”
“停!”林予棠打斷,“你們顧總能和我男神相比?”
祁珩憋著笑,“是是是,知道你心里是予川集團的那位,他慧眼識珠,在你沒成名時就對你的才華十分肯定,算是你的伯樂了。
但是,我們顧總也不差嗷,他那張臉著實抗打,上次解領帶的視頻還在總部員工群里瘋傳呢!我怕你見到他,移情別戀。”
“我是不會移情別戀的,你再在我的面前夸其他男人,我就黑進集團系統發你的黑料!”
“錯了錯了。”
投降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誰不知道我們卡洛琳大設計師眼里只有予川集團的金主大大呀。”
他忽然話鋒一轉,“不過,你真要頂著‘林予棠’的簡歷入職?國際設計協會會長屈尊當總監,真不打算亮明身份?”
“卡洛琳是卡洛琳,林予棠是林予棠,對了,明天入職,給我安排一個視野好的位置,我想看看那個千金小姐究竟戴著什么樣的玉佩。”
“明白!”
掛斷電話后,月光斜射進窗簾,冷白的月光照在那個上鎖的盒子上。
“玉佩,還好因為當年那件事,我沒一直戴著你。”
她心有余悸,幸虧她秘密保存著那個代表她身份的玉佩,還做了無數個一模一樣的。
如若真出現祁珩和她猜測的事情,那本該屬于她的東西,親人、身份...都會被別人擁有,而她只能默默吞下委屈,無法自證!
林予棠走到她的展示柜前,指尖懸在銅鎖上方。
她突然想到酒吧內褚雨辰的話。
他說那年照顧她兩個月的人根本不是他。
她深吸一口氣,鎖舌彈開的輕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她掀開盒蓋,里面的檀木佛珠在月光下泛出光澤。
那是那個人離開之前戴在她手上的,她一直以為是褚雨辰的手串。
她拈起珠串,指腹擦過刻著梵文的木珠,陳年香火氣混著極淡的雪松香忽然鉆進鼻腔。
此刻佛珠纏繞在腕間,與顧景川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微妙重合,驚得她猛地攥緊珠串。
心頭一陣莫名的酸痛,令她清醒,她暗想,她怎么會突然想到顧景川?
難道閨蜜的隨口一說真的令她動心了?
她搖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她絕對沒有假戲真做的沖動!
倏然,她平靜一瞬,思緒抽離,拿起手機拍了照片發給祁珩。
她讓祁珩幫她找個認識梵文的師傅,看看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字,是否能通過文字找到這個佛珠的主人。
-
夜色蔓延,顧景川回到錦園別墅時,已入深夜。
他推開書房暗格,取出一只塵封兩年的密碼箱。
他輸入密碼,密碼鎖瞬間彈開。
原來真是林予棠的生日。
兩年了,如今他想起了林予棠,這個密碼箱才被打開。
他輕輕打開密碼箱,陳舊紙張的氣息撲面而來。
最上面是林予棠在咖啡館用餐巾紙隨意勾勒的設計雛形,足足有十數張。
下面壓著一沓泛黃的紙張,邊緣卷曲的素描紙上,少女在窗邊垂眸畫圖的模樣躍然眼前。
全是他畫的林予棠。
他指尖撫過稿紙右下角的日期,記憶如潮水翻涌。
五年前F國,顧景川出國留學,在金融街的一間狹小辦公室剛剛創立自己的小公司。
彼時他每天熬到凌晨,唯有路過比亞藝術學院時,會刻意繞去那家林予棠常去的咖啡館。
林予棠總坐在靠窗位置,栗色卷發松松綰起。
她畫珠寶設計圖時習慣咬唇,淚痣隨睫毛輕顫,像星辰墜入大海。
顧景川總買兩杯拿鐵,一杯放在她鄰桌,一杯自己喝。
有次她忘帶橡皮,他隔著兩桌推過去一塊,卻在她抬頭道謝時裝作翻看報表。
那時的她宛如初入凡塵的少女,令顧景川淪陷。
每當他小小的公司陷入低谷時,女孩的出現都能讓他振作起來,他看著女孩撕毀一張又一張的設計稿還不厭其煩繼續創作,這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動力。
短短兩年,顧景川公司迅速上市,第三年時他殺伐決斷吞并了當時的龍頭公司,瞬間成了F國最頂尖的集團“予川集團”,集團涵蓋各個領域,他的神秘也引得F國財經報記者瘋狂報道和猜測。
顧景川想著他的一路走來,只有林予棠無聲的陪伴,不由得嘴角上揚。
他看著他畫的一張張林予棠的肖像,這是他一夜夜想她的證明。
密碼箱最里面躺著一只絲絨盒,里面那枚未送出的鉆戒。
戒指上刻著“LYT”,是林予棠名字的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