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氣了。
沈洲月明顯感受到她外露的情緒,他竟萌生出安撫她情緒的沖動。他強壓心中的不適,繼續(xù)看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別情緒激動,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態(tài)度,我們也不會打擾你,希望你能夠理解,作為兒子的心情。”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沒有道德綁架你的意思,只是解釋我來找你的原因,不求你能夠理解,賠償金我待會會打到你的卡上。”
他知道裴芷喜歡錢,想來錢是最好的賠償禮。
他今天來找裴芷的確是他的沖動,他想過對方會驅(qū)逐自己,自然也想過如何賠償對方。
見裴芷神色不耐,他極有眼力勁:“你要去哪?我送你,這邊打不到車,計程車也開不到里面來。”
裴芷聽到有免費的勞動力,也不含糊,相當(dāng)干脆地拉開后座的門,顯然有把他當(dāng)司機的打算。
沈洲月:“……”
該說不說,裴芷生氣的時候和他妹妹很像。
他唇角揚起自己也未察覺的笑意,他問:“你要去哪?”
“時家。”
裴芷報出地址,闔眼養(yǎng)神。
沈洲月知道對方不想和自己交談,也深知自己沒有交談的欲望,默默啟動車子,駛向東方。
一路無言。
準(zhǔn)確來說,祎言一直在說話,沈洲月聽不到而已。
“裴美人,這孩子好像有點傻不愣登的,感覺不像是個成年人,像是個喜歡意氣用事的小孩,你說沈家人是不是都這樣?”祎言坐在裴芷的肩上,努力用自己的小爪子蹺二郎腿,“據(jù)我了解,沈家的大哥平時都成熟穩(wěn)重,怎么到你面前變得像呆瓜?雖然他在他妹妹面前也是個極度妹控,但沒有像你面前那么……我形容不出來。”
裴芷心里回他:“可能是我的長相影響了他,面對自己妹妹,總歸與面對其他人不同。”
“不太懂,反正不找你麻煩就好,他們要是找你麻煩,你也不好解決,畢竟身體是人家妹妹的,沈熙希望你能替她盡孝。”
裴芷何嘗不知,心中常常惦念著。
她睜開眼,一棟熟悉的大樓闖入她的視野,這棟樓是十幾年前建的,她當(dāng)時在4樓買了一套房子,時愿后來買在她對面,兩人順其自然的成為鄰居。
九年來,時愿竟一直住在這里,不知他住在何處的時候,她以為對方早買了棟別墅。
車子靠路邊停放,裴芷下了車:“謝謝你送我過來,賠禮不用打了,我不想和沈家牽扯太多。”
她關(guān)上車門,轉(zhuǎn)身離去,背影看上去格外單薄。
她撥通時愿的電話,輸入指紋進(jìn)入大樓中,七拐八拐,終于在角落里找到電梯口。
“時愿,我在電梯里,記得給我開門,給你檢查完,我得看看能不能進(jìn)自己家。”
時愿未開口說話,裴芷直接把電話掛斷。
電梯里信號不好,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的,帶著難聽的雜音。
此等聲音還是時愿自己聽吧。
她如此想著,電梯來到了四樓,四樓樓梯口的裝修與記憶中相差甚遠(yuǎn),她費些功夫認(rèn)出了自己的房門,毫不猶豫來到鄰居家。
她伸手敲響時愿家的門:“時愿,你的腿還好嗎?”
門傳來開鎖的咔嚓聲,她退后一步,房門從里面打開,拄著拐杖的時愿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他的皮膚看上去比以前白,屬于不健康的蒼白。
裴芷連忙拉過他的手,給他把脈,確認(rèn)只是貧血后忍不住責(zé)怪:“時愿,你想把自己折騰死?我辛辛苦苦救你,可不是讓你折騰自己的,你要喜歡人家,你去追唄,反正你的腿也快好了。”
時愿輕輕搖頭:“她值得更好的人。”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說不定在她眼里沒有人比你更好。”裴芷推開他自顧自走進(jìn)去,走進(jìn)他房子里專門修的藥房,開始給他配新的藥,“貧血要多吃補血的東西,還有你的腿,我給你開個新方子,進(jìn)入最后的恢復(fù)階段。”
時愿抬手關(guān)門,聽見她的話慢吞吞移動到沙發(fā)旁坐下:“那是你的猜測,你說如果她接觸的人是博寒聲、葉季南,還會注意到我嗎?”
他的話聽上去有點讓人不舒服,他自己清楚,只是心里的那點自卑迫使他把話說了出來。
和博寒聲他們不同,他身有殘疾,表面從不展露,心里卻萬分自卑,那是他的身體帶給他的自卑。
雖然身體有好的跡象,但自卑也許會伴隨他的一生。
裴芷哪里懂的男人的心思,隨口反駁他:“她和寒聲合作過,對他非但沒興趣,還討厭他,葉季南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無心理會他別扭的情緒,你拿著寫好的藥方來到客廳:“時愿,我以為九年的時間能讓你成熟,結(jié)果越來越退步……你以前很冷靜,現(xiàn)在卻像個鬧脾氣的小男生。”
時愿別過頭:“我知道,面對她的事我無法保持清醒,盡量克制自己,效果微乎其微罷了。”
“得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反正你未來別后悔。”裴芷把紙扔給他,從果籃里拿了個蘋果,“李家的事情你再幫我查查,我覺得李鵬的女兒有古怪,她身上的氣息讓我感到排斥。”
她最近總感到心悸,特別強烈。
她回憶最近發(fā)生的事,想起了李淼的特別之處,便把她放在了自己的懷疑之列。
“行,今天晚上發(fā)你。”
“好,我走了。”
裴芷邊吃蘋果邊拉開門,走出去還不忘抬腳關(guān)門。她來到自己家面前,試探性把自己的手放在指紋解鎖的地方。
門開了。
“嘖,夠狠。”
裴芷剛踏入自己的家,所見之處沒有堆積灰塵,反而干干凈凈,顯然有人替她打掃,只不過她的好些東西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
對于其他人來說,那些東西都是垃圾。
對她來說,那些全都是她的寶貝。
她抬腳走進(jìn)雜物間,從雜物間扒出一款破舊的書包,鼓鼓的,估計放了不少東西。
拉開黑色拉鏈,里面裝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無非是手機和充電器,筆記本電腦還有一些瓶瓶罐罐的藥劑。
裴芷嘆氣將藥劑扔進(jìn)垃圾桶里,兩月估計都發(fā)臭了。
給手機充會兒電,裴芷走向書房的臺式電腦,電費每月都有交,所以沒有斷電。
九年的時間,電腦已經(jīng)成老款,也沒有幾年后那么好用,非要說好用的話,只有這個鍵盤了,很多年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用。
裴芷打開電腦,她指尖敲打在鍵盤上,綠色亂碼在屏幕上閃過,很快又出現(xiàn)骷髏頭,摸出一根棒棒糖,剝開糖衣,叼在嘴里:“挺有意思,對方實力還可以。”
只不過還是差點意思。
她漂亮的手指隨意敲打,迅速攻進(jìn)了安保系統(tǒng),對方哪怕過了九年也一如既往的菜。
電腦設(shè)備有些跟不上,她拍了拍電腦主機,試圖讓它靠譜點。
“那么長時間,居然沒有更新,真奇怪。”裴芷慢悠悠退出去,關(guān)掉電腦向后一靠,“不過要重新組裝一臺電腦,電腦有點過時了。”
她抬頭望著天花板,直到眼睛酸澀。
她撥通葉司涵的電話:“司涵,幫我買一些設(shè)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