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進地下車庫時，已是深夜。

慕夏關掉引擎，轉頭看了眼身旁依舊閉著眼的陸健麒。

「健麒哥，我們到了?！顾p聲喚。

他沒有反應。

慕夏只好繞到副駕，打開車門，輕拍他手臂，「健麒哥？」

他終于慢慢睜開眼，聲音低?。骸傅搅?？」

「嗯，我扶你上去?！?/p>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電梯，慕夏小心攙扶著他，感覺到他身上的重量幾乎壓在自己肩上，但她咬牙撐住，一步步陪他進入那幢高級公寓的大門。

來到門口時，慕夏愣住了——密碼鎖。

「健麒哥，你家密碼多少？」

他沒回答。

「健麒哥？」她又喚了幾聲，他才似醒非醒地報出一串數字。

門鎖「嗶」一聲應聲而開。

她扶著他進屋，昏黃的燈光照亮整齊簡潔的空間，冷淡的現代風格透露出主人的克制與自律。

臥室的床鋪整齊，顯然主人平時生活有條不紊。

慕夏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他安置到床上。

他靠著床頭半躺著，眼神有些迷離，額上透著淡淡薄汗。

她轉身走進浴室，打濕毛巾，再回到床邊，一邊輕輕替他擦拭額頭與臉頰，一邊輕聲說：「你這樣喝太多了……明天一定頭痛。」

她的動作很輕、很細，像是面對一件珍貴的東西。

收拾完畢后，她替他蓋好被子，才站起身準備離開。

正欲轉身時，她余光無意瞥見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相框。

照片中，男的是陸健麒，穿著白襯衫，笑得溫柔。

而他身旁的女人，笑容燦爛，五官精致，臉貼著他肩膀，兩人之間的親密毫無掩飾——是戀人吧。

慕夏怔了一下，心中某處忽然變得悶悶的。

「……原來你有女朋友了啊?！?/p>

她輕聲呢喃，嘴角勉強揚起一抹笑，心卻像被什么輕輕壓住了。

這樣的他，這樣的她，好像……真的很般配。

她輕手輕腳地收拾好，關了燈，只留一盞床頭燈溫柔地亮著。

門輕輕帶上時，她沒有發現，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

那雙眼，在黑暗中清醒得可怕。

他看著天花板許久，沒說話。

那張合照——他早已忘了還擺在那里。

而她的輕聲呢喃，也一字不漏地落入了他的耳里。

隔天一早，陽光從百葉窗間灑進來，將地板一寸寸染亮。

陸健麒揉著眉心從臥室走出來，昨晚的酒勁還殘留一點，他望向客廳，腳步卻在那里頓住了。

沙發上的靠枕微微傾倒，毛毯折了一角，桌面整齊，卻多了一份熱騰騰的早餐——還冒著一點點溫度。

旁邊壓著一張小紙條，字跡清秀整齊。

「健麒哥，這份早餐是買給你的。記得吃早餐?！?/p>

那一筆一畫，是他認得的風格。

像她的人，柔和卻不輕飄，總是安安靜靜地把事情做完，不求表現，但無聲中留下痕跡。

他將紙條放在手中細看，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

轉頭時，他注意到沙發邊角有一件折得整整齊齊的外套——熟悉的顏色，是她的。

他蹲下身，將外套拿起來，手指不自覺摩挲著那微微發皺的布料。

她昨晚……是睡在這里的？

他低頭看了看那疊好的毛毯，眼底浮現一抹淡淡的悸動。

這份安靜的體貼，不帶打擾，卻又確確實實地存在過。

——她不是想留下什么，只是不想讓他一個人醒來后，發現空無一人。

他站起身，端起那份早餐，走進餐廳。

嘴角微彎，像是連食物都變得更可口了些。

陸健麒吃完早餐后，將餐桌簡單整理干凈。

手指無意觸碰到桌上的紙條時，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短短一句話，比任何長篇留言都溫柔得更深。

他轉身走回客廳，把那件遺留在沙發上的外套仔細折好，放進一個干凈的紙袋里。

袋口壓得平整，彷佛他并不是單純地物歸原主，而是在對她的體貼有所回應。

出門前，他站在門邊微微頓了下。

他看著那袋子，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最后，他提起公事包，另一只手拎著那個裝著外套的紙袋，一如往常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