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著一身黑衣,面罩也是黑色,隱在夜色之中,手中長劍嗡嗡作響。
晏池側(cè)身避過橫掃而來的劍鋒,劍刃擦著他胸前衣襟劃過,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亮的弧線。他借勢抄起墻角的柴刀,刀背與劍刃相撞,迸出幾點火星。
黑衣人招式凌厲,劍勢如虹,每一擊都直取要害。晏池卻像條泥鰍,身形詭譎難測,柴刀在他手中竟使出了短戟的狠勁。
“砰!“
晏池一個矮身,柴刀狠狠劈在對方膝窩。黑衣人悶哼一聲,劍勢微滯,面罩下露出一雙驚愕的眼睛——這野路子竟能預(yù)判他的殺招?
就在這瞬息之間,晏池突然變招,柴刀脫手飛出,自己卻如餓虎撲食般撞進(jìn)黑衣人懷中。兩人重重摔在地上,晏池的手肘死死抵住對方咽喉。
“誰派你來的?“他聲音里帶著血腥氣,“說!“
黑衣人突然詭笑,袖中寒光一閃——晏池不得不松開躲避。
沈青棠也聽到了動靜,她先去小廚房拿了把小刀,回來便看見那黑衣人使陰招。
“小姑娘,前面打鬧得厲害,還是來陪我玩玩吧。”
竟然還有一個!
晏池與那黑衣人又打斗在了一起,無暇顧及這邊,“別傷她!你們要的是我的命,不是她的!”晏池一刀揮向黑衣人,那人躲避不及右臂挨了一刀,分了神。
晏池提了刀向另一人砍去,那人轉(zhuǎn)身暗罵一句,兩組人又開始了斗爭。
沈青棠沒打過架,更別提習(xí)武了,那人提了劍押在沈青棠脖梗處,沈青棠用力往外推,手掌被劍劃破滲出血來。
“放開吧,讓我給你個痛快。”那人嗤笑一聲,劍鋒下按。
劍刃壓入肌膚的剎那,沈青棠突然抓住對方手腕,指甲深深掐進(jìn)他腕間的穴位——這是晏池曾教她的人體弱點。黑衣人吃痛,劍鋒一偏,在她鎖骨劃出一道血痕。
“找死!”黑衣人怒喝,舉劍再刺。
沈青棠看準(zhǔn)時間,蹲下身去,小刀插入那人腹中,逼得他吃痛后退。
上前閃身躲過劍鋒,抓住那人右腕,按住穴位,長劍叮當(dāng)落地。小刀抵在他脖頸處,沈青棠按這肩膀,腹部還留著血。可還沒等沈青棠說話,那人自己撞上小刀,沒了生氣。
沈青棠不敢耽擱,上前幫晏池。
黑衣人武功不低,沈青棠能反殺不過是那黑衣人自傲輕敵。
在即將擒住時,那人也自盡了。
沈青棠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心跳聲震動耳膜。
“棠棠,你沒事吧?”晏池立馬過來查看沈青棠的情況,少女臉上粘著血。
晏池的手指撫上沈青棠臉頰時,沾了滿指溫?zé)岬难K耐孜⑽⒎糯螅粑贝伲麄€人像一張繃到極致的弓。
“不是我的血。”她聲音嘶啞,目光卻死死盯著地上那具黑衣人的尸體,“他們寧可死......也不肯被活捉。”
月光下,他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色:“是死士,齒間藏了毒囊。”
沈青棠靜了靜心,“硯舟,我們不能再躲了,躲不掉的,為洛安報仇吧,也為我們能活著。”
晏池的指尖在她臉頰停頓了一瞬,血珠順著他的指節(jié)滑落,在月光下凝成一道暗色的痕。他忽然低笑一聲,笑聲里裹著幾分狠戾:“好。”
要與權(quán)貴斗,就必須得有權(quán),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晏池的權(quán),少之又少。
這個字落下時,遠(yuǎn)處傳來夜梟的啼叫,凄厲如鬼泣。
“你想好了嗎?開弓沒有回頭箭。”夜幕之下,少年人把玩著手里的玉蕭,身著一襲白衣,飄飄如仙。
“我想好了,你只管助我。”晏池望著山林,白日看著郁郁蔥蔥,景色宜人,可一入了夜卻瘆人得緊。
那少年人嗤笑一聲,用玉蕭碰了碰晏池,“不過現(xiàn)在,我倒是好奇,我前些年找你時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xiàn)在怎么就突然改變了態(tài)度?”
“因為從前我只有一條命可以輸。”晏池握住碰他的玉蕭,看著眼前人。“蘭雪,你今天的話有些多了。”
“最后一個問題——“他眼底戲謔褪去,露出刀鋒般的銳利,“那位沈姑娘,是你的軟肋,還是你的刀?“
夜風(fēng)卷著枯葉掠過兩人之間。晏池依舊穩(wěn)穩(wěn)指向遠(yuǎn)方,聲音卻低得只有彼此能聽見:
“她是握刀的手。“
蘭雪笑了一下“她是握刀的手~”
“我去找蘇玉晴了,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們會替你保護(hù)好沈姑娘的,只盼你的好消息了。”
“你真的要去寒門關(guān)嗎?不能我們一起去嗎?”中午吃過飯,晏池便背了包袱與沈青棠告別。
晏池?zé)o權(quán),即便是再回宮里也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現(xiàn)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去邊關(guān),建一份功業(yè)。
“你就在家安心等我,有什么事就拿著它去扶搖閣找那兒的掌柜,若是太久,便不等了。”晏池將玉佩塞給沈青棠,那玉佩上刻紋奇特,應(yīng)該是某種身份印證。
沈青棠收下,晏池總不會騙她。
沈青棠從腕上取下紅繩“伸手。”晏池聽話地伸去。
她將紅繩系在晏池左腕“這是我娘給我去廟里求的,保平安的,你可要戴好了,回來要還的。”
晏池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沈青棠等在家里,她有些怕,偌大的院子就剩她一個了。
好在晏池為她尋了一只小狗,陪著她,沈青棠取名叫團(tuán)團(tuán)。
日子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三月過去,夏季又到了,她來這里都一年了。
日復(fù)一日,等待,晏池常會來信,好在沈青棠學(xué)過幾年書法,認(rèn)得字,無非是一些關(guān)心問候。
“團(tuán)團(tuán),你說硯舟他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沈青棠想著,晏池在外爭權(quán),那她也該做點什么。
“要不我去一趟扶搖閣,讓他們幫我找找會武功的人教教我吧?”團(tuán)團(tuán)舔著沈青棠掌心,好像很贊同這個想法。
說干就干,沈青棠一早就去了城里。
走至柜臺,“掌柜的,我要找人。”沈青棠將晏池走時給的玉佩給他,那人立刻恭恭敬敬地。“姑娘請上樓。”
沈青棠被帶至一間包廂,在里面等著,那掌柜還讓小二上了些堅果吃食。
“沈青棠,好久不見了。”人未見聲先到,這聲音還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