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我與幺兒的衣擺,仿佛那是阿母留下最后的痕跡,我起身拉著幺兒回那個破敗的小屋。
這是阿母死后的第十天,幺兒也病倒了。
當我察覺不對伸手摸上他的額頭時,才發覺他的額頭滾燙,這時他伸出一只手緊緊拉住了我的衣角,嘴里不斷喊著阿父,阿母和阿姐了好一會。
我心里一痛,小心翼翼把他抱在懷里,從懷里掏出最后一塊干糧遞到他的嘴邊,哄著他能夠張開嘴吃下去,這樣或許病就會好一些。
可是哄了半天也不見他的動作,我心里又氣又急卻不敢發作,這時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松開了。
這發覺到懷里的小人也已經漸漸沒了聲音,我心下一驚,低頭看去,才發現他的意識已經變的漸漸模糊了,我慌亂的抱起他,顫抖著手拍他的臉,卻又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他。
“幺兒,乖乖別睡,別睡,阿姐帶你去看郎中,幺兒別睡,求求你了幺兒,阿姐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我用幾乎哽咽的聲音,喚著懷里漸漸陷入昏迷的幺兒。
我慌忙跑了出去在附近打聽了一下,得知了一個新來的趙郎中,他也是逃難來的,之前還被賈老爺一塊招進過府里醫治府里的人。
于是我便抱著昏迷不醒的幺兒來到郎中的門前,拼命的磕著頭
“趙郎中,求求你開門,求你開門救救幺兒,只要能救幺兒,你要什么都行,求求你……”
不記得當時到底磕了多久,只記得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混著淚水從臉上滑落在地下,低頭看去,才發覺額頭早已磕出鮮血。
“咯吱”
門被打開了,那郎中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那個對我欲行不軌之事,被父親擋在我面前怒斥的人。
只不過這次父親,并不像夢中那般被兇神惡煞的人一刀取了性命,而是被郎中所謂的擁護者亂棍打死的。
看吧,老天總喜歡看命運苦難的人,變的更加悲慘,卻又在人絕境時刻,伸手施舍一點微不可查的恩賜,便可以得到萬千的贊頌。
他低頭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我,也看到了我懷里昏迷不醒的幺兒。
“平兒姑娘?居然是你,你這是?”他一臉關切的看著我。
如果我沒有見過他那真實的嘴臉,當真信他是一個真心擔心我的正人君子。
我抬頭望著他的臉,隨后,又向著他的腳下拼命的磕了幾個響頭。
“趙郎中,以前都是我的錯,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求你救救幺兒,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弄過來”
他搖搖頭看著我笑著說道:“平兒姑娘,現在這個世道,最不值錢的便是錢了,不過平兒姑娘或許可以拿別的來做交換”他隨即變了臉色,一臉淫笑的看著我。
我本能的想拒絕,但現狀并不給我這個機會,他迫使我不得不奉獻出我寶貴的一切換去幺兒活命的機會,哪怕是這個世道里,女子最為看重的貞潔。
我咬咬牙起身對著他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好,我答應趙郎中,只不過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要求,那就是幺兒必須先就醫,吃過藥后,我再隨你處置”
他大笑著答應,將我邀進門,隨后為幺兒把脈,將熬好的藥喂到幺兒嘴里。
看到幺兒臉色變好,我舒了一口氣,我將幺兒安置在床上,便隨他走出門。
他將我粗暴的按在石桌上,那薄薄幾件衣衫被他粗暴的撕扯開。
或許是為了報復父親怒斥他的怨言,亦或是因為我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他所看重的傲骨。
總之,他粗暴的在我身上,發泄著自己的情緒,自己的獸欲,自己的不滿,直至他自己心滿意足,才將我丟在地上。
掛在天上的星星,終究還是被現實的凡塵打落進塵埃里,只為它所守護的人甘愿為此墮落。
我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天上掉落的雨水砸落在我的身上,地上,這似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替我悲慘的身世而哭泣,亦或是老天也嫌棄我這骯臟的身軀。
“下雨了,下雨了!”喜悅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這久旱逢甘霖的喜悅,對現在的我來說內心是毫無波瀾,或者說我已經早已對這個世界麻木。
“阿姐,阿姐”
幺兒微弱的叫聲,從屋里傳進了我的耳中,顧不上整理被撕破的衣衫,慌忙爬起身,沖進了屋里。
“幺兒,阿姐在,阿姐在,別怕。”說著我小心翼翼把他摟進懷里,伸出手貼在他額頭確定退了燒才放下心來。
陪著幺兒歇息了片刻后,便背起他一步步走出了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阿姐”
“我在,幺兒別怕,阿姐這就帶你走,咱們去個更好的地方。”
他的頭輕輕貼在我的肩膀,雙手緊緊摟住我的脖子,不再發一言。
就這樣一大一小,伴著帶給人們希望的雨水,前往另一個未知的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見本該一直往前走的難民,又都跑來了回來,我心下暗道不好,慌忙背著幺兒往坡上跑,躲在了一個石頭后面,一只手死死捂住幺兒的嘴,探出頭偷看。
眼前很快走過來一支隊伍,士兵浩浩蕩蕩的拿著刀、劍、矛等,這些武器走了過來。
他們根本不管人的死活,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把難民當成個人。
只見他們揮舞著手里的武器,將沒有來及跑走到難民,砍死,捅死……或又用刀削下一條胳膊,一條腿。
地上蜿蜒的血成了他們腳下的紅毯,連綿不斷的哀嚎聲,則成了他們戰功的奏樂。
他們揮刀割下了,在地上無法起身跑走,但哀嚎不斷的,難民頭顱,一個接著一個的都丟進,他們身后的那個木箱里。
即使見過那么多殘忍的場面,但此刻依然被震驚到,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我慌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無聲的干嘔起來。
隊伍不斷向前行著,一直走到了隊伍的末尾,才見,一匹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看起來,正義凜然,身披鎧甲,身后披著紅色披風,面帶殺氣的男人。”
“停!”話音剛落便讓身下的馬與士兵都停下了動作,隨后他便從馬上翻了下來,看著遠處的難民,漏出悲傷的表情,仿佛真是一個正義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