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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瑛好似做了一場漫長且荒誕的夢,夢里光怪陸離。
她遭人設計陷害,最后死了,連個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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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趙瑛艱難的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白眩。
她下意識的偏過頭想要躲避強光,可心口處傳來的劇痛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躲避不了,窗外的陽光只能就這樣偏灑在她額間的碎發上和眼睛里。
寒風和心口的疼讓她清醒過來,那個夢里,不,不是夢,是前世,她死了。她努力的回想,心口就越來越痛,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何而死,又都經歷了些什么,只依稀記得自己大約是個公主,名叫趙瑛。
她放眼四周,
一間老破卻還說得上是干凈的屋子,眼前是一排排的床榻,床榻上是一排排的人在睡覺。
再看向自己,
穿破了的老舊衣裳,滿是凍瘡的小手里握著一個雕花簪子,孱弱如柴的軀體,還蜷縮在墻角。
自己這也太寒磣了……
她知道自己重生了,還回到了兒時,可卻想破腦袋都不記得前世的事情了,眼下只是想從腦海中搜尋一些記憶,頭也開始痛了起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鞋都顧不上穿,把簪子藏進懷里。就下意識的光著腳跑到了室內唯一的銅鏡面前,里面模糊的映照出了一個女孩的模樣。
尚未長開的稚嫩小臉,有些亂蓬蓬的披散在肩頭的長發。
就算她重生了,忘記了一切,可自己不是個公主嗎?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怕不是個小乞丐吧!
她取下了門栓,推開了房屋的門,走了出去。
已經是晌午,地上積了雪,而且都化的差不多了。
午后的陽光灑滿了院落,暖洋洋的。
可她穿的實在是薄,還是有些冷,只能把雙手環抱在胸前讓自己盡量暖和一些。
眼前是一徑小路。
小徑兩旁青竹林立,金暉透過竹葉的縫隙撒下細細的金絲,金輝新綠相映成趣,涌躍著初春的鮮活。
這里的一切感覺很是熟悉,可自己卻是絲毫都不記得了。
只能怔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有什么東西砸中了自己的肩膀,趙瑛可以說是親眼看著它砸到了自己,然后掉在了青石板地上的雪堆里
她注視著面前剛剛“行兇”的小男孩,看起來比現在的她還小,應當大有六七歲。
小男孩跑到雪堆面前,伸手伸進雪堆,挑出小石塊,蹲在地上歪著頭看她,滴溜溜的直轉著一雙大眼睛
——“喂,你怎么不理我?”
趙瑛無語。
“你打我,還要我理你?”
他眨巴著眼睛,一臉的童稚和無畏。
——“這不是打人,是阿姊教我的!讓我這樣跟別人見禮,就會有人理我了。”
趙瑛很好奇,他這樣真的沒有被人打過嗎,還有這阿姊都教的什么跟什么?看著他天真無邪,趙瑛有些無奈。
“算了……”
不想計較這些,她現在還有很多問題想知道。比如她現在是誰?幾歲了?這又是在哪兒?
于是她也就問了。
——“嗯……這里是京城的濟善坊。你如今八歲了,阿姊昨日還專門為你過了生辰,她對你這么好。你忘了。”
“阿姊?”
——“是呀,就是我的親阿姊,陸青依。”
“那她在哪兒?”
不會是在剛剛那間屋子里躺著的一排的人里面吧?
“還有他們好像都在睡覺。你、怎么不睡覺?為什么在外面?”
——“阿姊在將軍府,她罰我不許睡覺。”
“我……也不能睡覺?”
——“昨日生辰你做錯了事,惹阿姊生氣了……”
趙瑛一頭黑線。
“你阿姊是將軍府的女兒?”
他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在將軍府?”
那男孩兒就這樣仰著頭看著她,眼里浮現出一絲光芒,可隨即又湮滅了,攥緊著袖口。畏畏縮縮的躲在了趙瑛身后。
“小九,誰許你跟她說話的??”
趙瑛正疑惑不解,就聽見耳邊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
轉身,是一個看著又要比她大一點的青衣女孩,看著像是從外面趕來,站在大門門檻前面的臺階上,生的可愛圓潤,有些生氣的望著自己。
她見趙瑛沒有反應,臉色有些難看,扯著旁邊丫鬟胳膊小聲問道:“誰允許他自由活動的?”
丫鬟無言,低垂著頭,有些不忍心的看向趙瑛身后的男孩兒。
趙瑛蹙眉,一群大大小小的跟她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從女臥對面的西廂房里出來,圍住了她和她身后的人。
“你們將這個小賤種打一頓。”趙瑛聽出來了,小賤種指的是剛剛朝自己扔石子的男孩兒。
圍成一圈的人面面相覷,其中有一個人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
“青依阿姊,那小九呢……還有若是被程顏姑姑知道了……”
青依表情有些猙獰,指尖一下一下的點著下巴,最后幽幽說道:
“放心,姑姑今日不在。還有,小九一點也不乖,背叛我,那就…把她關進柴房。”
兩個人出來把趙瑛架走了,她有些震驚和生氣,想要掙脫他們。可奈何自己太瘦小了,根本沒有什么力氣,硬生生被關進了柴房。
十分疑惑不解。
趙瑛找了個可以坐的地方,思考起來自己現在的處境,和剛剛發生的事情。正琢磨著懷里的簪子突然掉了出來,鬼使神差的她撿起來,開始仔細的觀摩。
她用指尖細細摩挲著上面的簪花,為何腦海里就涌現了三個字。
雪寒薇。
將近傍晚,吱呀一聲,柴房的門又被打開了。
一個人被扔了進來,趙瑛嚇得忙往后退了兩步。
丫鬟也往后退了兩步。
“我們姑娘說,既然您愿意維護這來路不明的野種,那就跟他住一塊兒好了。”說完就嘆息了一聲,走了。
趙瑛覺得自己真的很倒霉,重生忘了前世記憶也就罷了,剛來就被關了起來,還給她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她看著被打的鼻青臉腫,氣息奄奄的男孩兒。雖然他知道這樣問不好,但實在是忍不住。
“你們兩個,是親姐弟嗎?”
“這重要嗎?”趙瑛嚇得又往后退了兩步,一點不敢置信這是一個比他還要小個兩三歲的孩童的眼神。
“所以不諳世事,天真爛漫,都是裝的?”趙瑛復雜的神色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那他剛剛扯著自己當擋箭牌,是想做什么?
“想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對嗎?”他伸出手,啃起了自己的指甲,就不往下說了。
趙瑛恐懼,他不會想殺了自己吧?
她捏著嗓子柔聲道:
“我我不想知道你這孩子,這么小就盡說一些嚇人的話。”
明明這柴房里有些冷,可趙瑛卻覺得自己惶恐躁動,用手為自己扇了扇風,順手將簪子插到了發髻里。
二人就這么將就了一天兩夜,誰都沒有說話。
終于在第三天早上。
“名籍冊東閣往右數的第二間書房。”
趙瑛反應過來,立即起身嘗試推門,發現門是可以開的,她躋身出去,回頭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他。
“我叫阿時,這是母親為我取的名字。”
趙瑛訝然,當務之急,她只想離開此地,眼前看著只有六七歲的男孩,實在是心機不一般,她剛重生回來,有好多事還沒搞明白呢,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