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情況,他和徐睿說了,以后的日子,在徐家也不一定會好到哪去!
遠處傳來徐佳不滿的抱怨聲,夾雜著車轱轆的吱呀聲,漸漸消失在暮色中。
收拾完最后一處角落,唐怡整個人癱倒在床榻上,四肢張開像個“大”字。
她盯著房梁,有氣無力地哀嚎:“說好的醫療費呢?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
唐怡感覺自己被騙了!
她猛地坐起身,指著正在整理書箱的徐志:“騙子!大騙子!”
徐志不慌不忙地撣了撣衣袖,嘴角含著笑:“和離書我先不寫了,萬一你跑了怎么辦?”
“你!”唐怡氣得抓起枕頭就要砸過去,忽然意識到這是屋里唯一的枕頭,又悻悻地放了回去。
徐志走到床邊,故意嘆了口氣:“眼下咱們只有一床被子,恐怕還得委屈娘子繼續跟我擠一擠了。”
唐怡翻了個白眼。這些天同床共枕,她早就不像最初那樣拘謹了。
有時候睡相不好,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趴在徐志身上,她也只是紅著臉嘟囔一句“天冷”。
“先說好,今晚你睡里面。”她兇巴巴地命令道,“昨天半夜你搶我被子!”
徐志笑著搖頭,從袖中變戲法似的摸出個油紙包:“那這個糖炒栗子,能不能將功補過?”
唐怡的眼睛瞬間亮了,一把搶過來:“算你識相!”
“我身子已經完全恢復了,明日開始抄書掙錢。”徐志表情突然變得嚴肅,“科舉的事,暫且放一放。”
唐怡:“那我明日上山采藥去。”
徐志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
“看什么看?”唐怡抬頭,正好撞上他探究的目光。
徐志索性直言:“你識字懂醫,實在不像農家女。”
“我十歲那年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唐家。”唐怡輕聲說道,“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認字的本事倒是沒丟。”
唐一確實識字,而且寫得一手好字。
以她十歲年紀就能有這樣的文墨功底,想必原本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想到這里,唐怡不禁為她惋惜地嘆了口氣。
“嗯,我跟你一起去,順便看看能不能打只野雞加餐。”徐志慢悠悠地將沉重的話題轉了過去。
唐怡噗嗤笑出聲,故意上下打量他:“大少爺,就你這小身板,可別累趴在山里,還得我背你回來。”
徐志臉色一沉,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胸口一按。
“我這身板,還行么?”
掌心下是緊實的肌理,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溫熱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
唐怡耳根一熱,猛地抽回手,卻在縮回去前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
居然有胸肌!
她下意識往他腰腹間瞟,腦子里已經開始想象衣料下的線條。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么,頓時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瞪他:“你、你耍流氓!”
徐志懶洋洋地往床上一躺,單手枕在腦后,眼里帶著得逞的笑意:“娘子摸都摸了,怎么還倒打一耙?”
唐怡氣得抓起枕頭砸過去,卻被他輕松接住,還順勢拽得她一個踉蹌,差點撲進他懷里。
“睡覺!”她兇巴巴地扯過被子,背對著他躺下,心跳卻快得不像話。
徐志望著她泛紅的耳尖,無聲地勾了勾唇。
夜風輕拂,新糊的窗紙沙沙作響。
唐怡咬著被角,滿腦子都是幻想出的肌肉線條。
這病秧子,居然深藏不露!
第二天一早,兩人背著竹簍上山時,路過的村民紛紛側目。
幾個婦人聚在井臺邊,竊竊私語隨風飄來:
“聽說沒?鎮上徐家那個秀才少爺搬來咱們村了。”
“就是娶了唐家丫頭沖喜的那個?”
“可不是!原以為那丫頭攀上高枝了,誰知道...”
兩人緩緩走近,議論聲戛然而止。
唐怡揚起笑臉,主動挽住徐志的胳膊:“我相公大病初愈,特地來這兒調養身子呢!”
她刻意咬重“調養”二字,絕口不提分家之事,徐老爺最重臉面,這事說出去對誰都不好。
“這窮鄉僻壤的,哪比得上鎮上的大宅子喲!”有個婆子撇嘴道。
徐志突然咳嗽兩聲,虛弱地靠在唐怡肩上。
唐怡會意,連忙扶住他:“您看這青山綠水的,最是養人。鎮上那些郎中都說了,要靜養呢!”
村民們將信將疑地點著頭,目送這對璧人往山里走去。
等轉過山坳,徐志立刻挺直腰板,哪還有半分病態。
“裝得挺像啊?”唐怡揶揄道。
徐志挑眉:“彼此彼此。”
進了山,唐怡和徐志做了兩個簡易陷阱。
她按照原主的記憶,熟練地掰彎樹枝,用草繩打了個活結,轉頭看向身旁的徐志。
徐志學著她的樣子擺弄繩索,修長的手指意外地靈巧。
“你還會這個?”唐怡滿臉都是驚訝。
“你可別小瞧我,科考是要有一副好身子的,我一直有鍛煉,會些拳腳功夫!”
徐志看著她驚訝的表情,解釋著。
“全能啊!厲害!”唐怡豎起了大拇指。
山間草藥遍地都是,唐怡簡直像進了寶庫。
薄荷、艾草、蒲公英,她輕巧地穿梭在灌木間,不一會兒背簍就滿了大半。
這些在村民眼里不過是雜草,偶爾有人上山,也只會采些常見的野菜蘑菇。
回去查看陷阱時,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個陷阱完好無損,唐怡正要嘆氣,卻見徐志突然蹲下身。
“看來為夫的手藝還不算太差。”他拎起一只肥碩的灰兔,兔腿還在空中撲騰。
陷阱繩結雖然粗糙,但確實管用。
唐怡眼睛一亮,“今晚加餐!”
午時,兩人滿載而歸,遠遠就看見唐家門口圍了一群人。
陳氏那尖銳的嗓門隔老遠就刺得人耳膜生疼:
“喪良心的東西!還我彩禮錢!”
只見陳氏像個滾地葫蘆似的在門前撒潑,粗布衣裳沾滿了泥土。
唐大牛舉著根木棍,正“咣咣”砸著他們新修的門框。
唐大牛聽到聲音,轉過頭便看到人群中的唐怡,他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眼睛都看直了。
想當初在唐家時,她整天干粗活累活,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皮膚蠟黃,整個人都沒長開。
如今嫁到徐家才一個月,好吃好喝供著,再不用做苦工,還偷偷吃著調理身子的藥。
竟出落得這般水靈,肌膚白里透紅,身段也豐潤了不少,活脫脫變了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