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唐怡整整三日都未能出屋,徐志如頭餓狼一樣纏著她。
“可算見到你了!我還當你出了什么岔子呢。”周娘子捂嘴偷笑,打趣著唐怡。
唐怡瞪大眼睛看著周娘子。
“周姐姐學壞了!”唐怡雙頰緋紅,卻只羞澀了片刻便恢復如常。
“我給你的書,看得如何了?”她話鋒一轉,談起正事。
“這幾日按你畫的圖樣,上山采了些藥材。”周娘子說著,從背簍里取出幾株草藥。
唐怡仔細檢查后,暗自贊嘆對方的聰慧與勤勞。
想到過幾日要開藥膳攤,她決定將曬制之法教給周娘子。
“我來教你這些普通藥材的曬制方法。”
“多謝唐妹子!”周娘子眼眶微紅,由衷地感謝道。
待周娘子離去,徐志恰好從山上歸來,手里提著只撲騰的野雞。
“娘子,給你補身子。”他溫柔地望著唐怡,利落地開始處理獵物。
這些天來,家里的灶臺都是他在操持,還特意向周娘子討教了如何處理獵物。
唐怡教會他生火做飯后,她就一直在房內休息。
“相公!”唐怡輕輕移步走到他身旁,倚在他身上,“你真好。”
“去那邊坐著,當心血濺到身上。”徐志指了指院角的藤椅,目光柔和。
唐怡窩在搖椅里,暖陽灑在身上。
她望著徐志嫻熟的動作,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相公,明日去鎮上可好?”
酒樓開張在即,攤位的物件還未置辦齊全。
“好,一會兒我送些雞肉給周大哥。”徐志頭也不抬地應道。
“嗯!”唐怡欲言又止,小聲說道:“今晚讓我歇歇吧!”
話音未落,她已羞得埋下頭去。
徐志聞言輕笑,眼中都是化不開的柔情:“好!都聽娘子的!”
第二日清晨,唐怡便搭著周村長的騾車去往鎮上。
唐怡和徐志剛走到到集市,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突然刺入耳中。
唐怡心頭一顫,這聲音...
“大少夫人!救救我!”
唐怡猛地轉身,只見雙兒被兩個彪形大漢架著,正往一輛裝飾艷俗的馬車里塞。
旁邊站著個濃妝艷抹的老鴇,手里的絹帕甩得飛起。
“住手!”唐怡沖上前,“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做什么?”
老鴇瞇著眼,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姑娘可別亂說話,這丫頭是我真金白銀從徐府買來的。”
說著將賣身契展開舉到唐怡面前。
“大少夫人。”雙兒哭得梨花帶雨,“是夫人把我賣了。”
唐怡看著雙兒紅腫的眼睛,想起她在徐府時對自己的照顧,心頭一熱:“贖身要多少銀子?”
老鴇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十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四周頓時炸開了鍋:
“天啊!黑心的老鴇,一個丫鬟也就五兩。”
“估計對方不會買,十兩銀子干啥不好?”
“可憐的小丫頭啊!這老鴇是要搶錢啊!”
老鴇扯著嗓子辯解:“老娘五兩買的,翻倍贖身是行規!”
唐怡咬了咬唇,從懷中掏出準備置辦材料的十兩銀子。
“給。”她將銀子重重拍在老鴇手里,“賣身契拿來。”
老鴇撇著嘴遞過契約,嘴里還不忘嘀咕:“哼!裝什么菩薩心腸。”
老鴇收了銀子,帶著幾個彪形大漢揚長而去。
圍觀的人群見沒了熱鬧,也三三兩兩地散去。
唐怡掏出帕子,輕輕拭去雙兒臉上的淚痕,柔聲道:“別怕,跟我回上水村吧。”
雙兒眼眶又紅了起來,死死抱住唐怡的胳膊不肯撒手,單薄的身子還在微微發抖。
唐怡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卻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徐志黑著臉跟在后面,目光死死釘在雙兒緊摟著唐怡的手臂上,一路上拳頭松了又緊,到底還是強忍著沒作聲。
唐怡將身上帶的銀錢全數用來贖雙兒,眼下已無余錢采買所需之物。
而且現在的雙兒的狀態也不適合來回走動,只得提前返村。
天色尚早,三人便先到約定的地點等候。
不多時,周術的騾車便遠遠駛來。
“這位是?”周術勒住韁繩,目光落在雙兒身上,面露疑惑。
“周大哥,這是我娘子的丫鬟。”徐志拱手解釋。
周術打量著衣衫凌亂、神色憔悴的雙兒,只是了然一笑,并未多問。
幾人依次踏上騾車,向上水村駛去。
回到院中,唐怡將花貓臉的雙兒安置在偏房。
待雙兒整理好儀容,平復了情緒,才緩緩走出房門。
見唐怡和徐志正在院中坐著,她緩緩走上前去。
“發生什么事了?徐家可是出了變故?”唐怡柔聲問道。
雙兒咬了咬唇,低聲道:“夫人說要遣散所有沒有賣身契的下人,喜兒她為了留下,竟……”
她抬頭瞥了眼神色凝重的徐志,鼓起勇氣繼續道:“她成了老爺的妾室。”
“什么?”唐怡震驚地睜大雙眼。
喜兒不過十六歲,竟甘愿當徐老爺的妾室?
“那董氏為何要發賣你?”唐怡壓下心中驚愕,繼續追問。
雙兒羞愧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喜兒將我想給二少爺當通房的事,告訴了夫人。”
徐府中,董氏與喜兒日日明爭暗斗。
喜兒仗著新寵,譏諷董氏的兒子只配娶個丫鬟,而董氏也察覺徐睿確實對雙兒有意,勃然大怒,趁他外出時,直接將雙兒賣給了青樓老鴇。
唐怡一時無言,轉頭看向同樣神色復雜的徐志,兩人相視沉默。
沉吟片刻,唐怡握住雙兒的手,鄭重道:“我這幾日正要開藥膳攤,你便跟著我做事吧。每月給你工錢,待攢夠十兩,你就能贖回賣身契。”
雙兒眼眶一熱,當即跪下:“多謝大少夫人!雙兒此生定當盡心侍奉,絕不背離!”
雙兒的到來讓徐志終于從灶臺邊解脫出來。
這日晚膳剛擺上桌,院門突然被敲響。
風塵仆仆的徐睿站在院門外,目光越過唐怡和徐志倆人直直落在雙兒身上。
見人安然無恙,他緊繃的肩膀終于松了下來:“雙兒,你沒事就好。”聲音里帶著如釋重負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