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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畢業答辯的準備

春日的陽光像一個溫柔的母親,透過云層的縫隙,輕輕地撫摸著校園那條蜿蜒的林蔭道。陽光如金色的紗幔,灑在地面上,仿佛為即將離別的學子們鋪上了一條金色的回憶之路。

梧桐樹新抽的嫩芽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簌簌的響聲,像是在訴說著離別的不舍。葉片間漏下的光斑,如同跳躍的精靈,在林遠的肩頭嬉戲玩耍。

林遠靜靜地站在林蔭道上,目光落在教學樓外墻上的爬山虎上。那碧綠的藤蔓如同一幅精美的畫卷,蜿蜒曲折地攀附在墻壁上。他凝視著爬山虎的紋路,思緒漸漸飄遠。

三年前,當他初次踏入這所校園時,也曾站在這里,仰頭數過那些藤蔓的間隙。那時的他,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對這所校園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然而,時光荏苒,如今的他即將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去追尋自己的夢想。他不禁感嘆,有些事物就像這爬山虎的藤蔓一樣,在時光的流逝中,不斷地生長、蔓延,最終沉淀出不同的重量。

這些重量,或許是成長的煩惱,或許是友情的珍貴,或許是對未來的迷茫。但無論如何,它們都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在這所校園里留下的深深印記。

在這個安靜的圖書館里,陽光透過窗戶灑在靠窗的座位上,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斑。林遠坐在這個位置上,手中的鋼筆尖在筆記本上輕輕滑動,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墨跡。

筆記本的紙張已經有些泛黃,顯然經歷了不少時間的洗禮。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關于《機械設計中的人性化考量》的框架,每一行字都顯得認真而細致。在某一處折角旁邊,還粘著一片枯黃的銀杏葉,那是上周他在建筑系實驗室偶然撿到的。這片銀杏葉仿佛是時間的見證,靜靜地躺在那里,與林遠的筆記相互映襯。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打斷了林遠的思緒。他抬起頭,看到施工隊正在焊接鐵架,藍紫色的火花在空中四濺。這場景讓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右手腕上的那道淡粉色疤痕,那是之前被鋼筋劃傷留下的。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那個疤痕,感受著那微微凸起的觸感,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機械臂的回轉半徑需要重新計算。”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在林遠的耳畔炸響,讓他的身體猛地一顫。

三天前的答辯預演會上,那位白發教授的怒吼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當時,教授將林遠精心繪制的圖紙狠狠地摔在實驗臺上,滿臉怒容地斥責道:“你以為人性化就是給操縱桿包上海綿?去工地看看真正的操作者是怎么被機器馴服的!”

那一瞬間,實驗室里的玻璃器皿仿佛也感受到了教授的憤怒,紛紛碎裂開來,發出清脆的聲響。而現在,窗外的蟬鳴卻與那破碎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林遠的心情愈發煩躁。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鉛筆,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有些發白。鉛筆在草稿紙上劃出一道道尖銳的刻痕,就像他此刻內心的掙扎和不安。

在正午時分,熾熱的陽光無情地灑在工地上,那扇鐵門仿佛被烤得發白,散發出陣陣熱浪。林遠站在這扇門前,準備開始他一天的工作。他套上那條已經褪色的工裝褲,褲子的顏色就像被歲月侵蝕過一樣,失去了原本的鮮艷。

當他戴上安全帽時,他感覺到安全帽內側的塑料襯墊正硌著他的后腦勺,這種不適感讓他有些煩躁。這頂安全帽是他上周從焊工老周那里借來的,老周總是抱怨公司發的裝備就像“硬殼椰子”一樣,戴著很不舒服。

林遠爬上塔吊,進入了控制室。他原本以為這個控制室會寬敞一些,但實際上卻比他想象的更加局促。狹小的空間里彌漫著液壓油和汗水混合的咸腥味,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林遠開始操作塔吊,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順利。當他第五次因為反光鏡的盲區而撞歪螺栓時,他終于明白了老周所說的“機械脾氣”是什么意思。那些冷硬的金屬部件,似乎在通過震顫的油壓表向他傳遞著不滿,仿佛在告訴他它們不喜歡被這樣粗暴地對待。

“小師傅,給這扳手加個橡膠套吧。“起重機長王叔布滿老繭的手突然按住他繪圖的手背。老人龜裂的指甲縫里嵌著鐵屑,卻精準地指出控制桿力矩過載的位置:“去年夏天有個小伙子,硬生生把虎口給震裂了。“陽光穿過控制室的百葉窗,在他手繪的人體工學曲線圖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傷痕。

在那個暴雨突至的黃昏,天地間仿佛被一層灰色的幕布所籠罩。狂風呼嘯著,雨點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向地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林遠獨自一人蜷縮在材料倉庫的角落里,專注地實測著數據。他的身旁擺放著各種工具和儀器,而他手中的防水筆記本已經被雨水浸透,書頁之間夾著半塊發霉的蛋黃派。

這半塊蛋黃派是泥瓦匠老李硬塞給他的。老李總是念叨著:“現在的機器比娘們兒還善變。”林遠對這句話深有同感,因為他在工作中也常常遇到各種難以預測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了天空,瞬間照亮了整個倉庫。林遠的目光被吸引到了控制臺上,他突然發現控制臺的表面有一道細微的裂紋。

當閃電再次劃過,那一瞬間的光亮讓他看清了那些被機油模糊的刻度線。這些刻度線原本應該是清晰可見的,但由于長期的使用和磨損,它們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然而,在那短暫的光亮中,林遠卻驚訝地發現,這些刻度線竟然是二十年前某位技工用粉筆反復描摹的痕跡。他仿佛能夠想象到那位技工在這個控制臺前辛勤工作的場景,每一次的測量和調整都需要仔細地比對這些刻度線。

這個發現讓林遠感到一種莫名的感動。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這么久,盡管這個控制臺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使用和維修,但那位技工留下的痕跡依然存在。這不僅是對過去工作的一種見證,更是一種傳承和堅持。

深夜的實驗室里,燈光昏暗,只有3D打印機發出的微弱光芒照亮著周圍。機器不斷地吞吐著尼龍粉末,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仿佛在訴說著它的辛勤工作。

林遠靜靜地坐在電腦前,雙眼緊盯著屏幕上旋轉的虛擬控制臺模型。這個模型是他花費了無數個日夜設計和修改的成果,每一個線條、每一個細節都凝聚著他的心血。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模型的表面,那些曾經被焊花灼傷的掌紋,此刻在流線型的曲面上化作了微妙的弧度。這些掌紋見證了他在實驗室里的辛勤付出,也見證了他對技術的執著追求。

當他將改良版的操縱桿握在手中時,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他仔細觀察著操縱桿上的防滑紋路,突然發現這些紋路與三年前母親織毛衣的針法驚人地相似。

那個時候,母親總是坐在老巷的舊沙發上,手中的毛衣針上下翻飛,編織出一件件溫暖的衣物。母親常說:“鐵疙瘩也要有溫度。”她用自己的方式,給那些冰冷的機器注入了溫暖和人性。

然而,如今的老巷已經在拆遷中消失不見,母親也早已搬離了那里。林遠不禁想起了那些與母親一起度過的時光,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思念和感傷。

答辯前夜的模擬演練上,林遠的設計圖在投影幕布上徐徐展開。當他講到控制按鈕采用盲文編碼時,臺下忽然響起窸窣的抽泣聲。轉頭看見后勤處陳阿姨捂著嘴站在角落,這位總抱怨設備難用的退休教師,此刻正撫摸著模型上凸起的防滑顆粒——那些顆粒的間距,正是她建議的食堂餐盤防滑紋標準。

清晨的陽光透過稀薄的晨霧,灑在答辯現場的每一個角落。林遠站在講臺上,他身著一套精致的西裝,然而,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其他原因,他微微解開了西裝的第二顆紐扣。

陽光從穹頂的菱形天窗傾瀉而下,正好照在林遠手中的機械模型上。那模型在光線的折射下,竟散發出五彩斑斕的虹彩,仿佛它不僅僅是一個冰冷的機械,而是一件充滿生命力的藝術品。

就在這時,大屏幕上的畫面突然切換,展示出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現場。觀眾們的目光被吸引過去,原本安靜的現場頓時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

然而,當鏡頭聚焦在第三排的一個身影上時,整個現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那是一個穿著褪色工裝的男人,他正專注地用焊槍在自己的膝蓋上烙著什么。

林遠定睛一看,發現那個男人竟然是老周。老周的動作嫻熟而專注,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眾人矚目的場合。隨著焊槍的移動,那被烙出的形狀逐漸清晰起來,恍惚間,林遠覺得老周像是在把“謝謝”二字烙進那塊堅硬的鋼板里。

多瑙河的春天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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