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給你折了一枝紅梅,你看看,可俊了。我冒著大雪挑了好久呢。”
看著小臉兒凍得通紅的兒子,方念慈很是欣慰。哥哥走馬上任了,雖然只是個縣令,卻是魚米之鄉,物產富饒,民風淳樸。
聽聞哥哥政績不錯,上峰賞識他,同儕稱贊他,百姓愛戴他。
看著哥哥的家書,鼻尖縈繞著淡雅的梅香,方念慈很是開懷。
惟一不足的是霑兒他爹還是老樣子,而且很久沒有給他寫信了,不免有些失落。
“娘給你燉了蘿卜排骨湯,還有你愛吃的芋泥地瓜丸子,快洗洗手,吃飯了。”
“哇,好香,我被娘親養的白白胖胖,最近梁哥哥都提意見了,說我一定是躲懶,沒有好好練功。否則怎么和村口的阿花一樣壯壯的了”。
小娃兒嘟著嘴,和他娘撒嬌。
“你呀,生在福中不知福。對了。阿花是哪個小伙伴?帶來娘見見,讓她也嘗嘗娘的手藝,好不好?”方念慈問道。
“這個,我明天問問阿花,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答應……”
戴霑有些猶豫,支支吾吾。
“是霑兒相好的小伙伴?女孩子?霑兒不好意思?娘去問問。”
“不用了,娘,帶點米糠就行。”
“這怎么可以,就是人家家貧,你也不可以慢怠她。霑兒一貫大方的,怎么護食起來?好東西要和小伙伴分享,忘了嗎?”方念慈嚴肅起來。
“不是不是,娘不必見了。阿花是村口申屠家養的一頭大肥豬,據說已經定下來,是今年村里過年待宰的年豬了。”
“你這孩子,竟然和娘開這種玩笑!看我不打你——”方念慈拿起苕帚就要打上去,戴霑放下筷子,飛快奔出屋子。
“娘,梁永昌還在等我練巽雷決呢。現在正在關鍵時刻,突破第六層,我去了,娘。”
“這孩子,越大越淘氣了。”
方念慈談了口氣,“和他爹爹一樣不省心,這兩父子,哎……”
方念慈推開窗戶,一陣寒風灌進窗戶。她翻出一件已經磨毛的貂裘,準備改成霑兒的大小,給孩子御寒。
“剛想給他比一比身量,又長高長大了許多。”方念慈自言自語道。
從前在閨閣中,每逢這樣的大雪天氣,可熱鬧了。密友會結詩社,烤鹿肉,品香茗,斗花藝。終究是回不去了。
那個男人,真的還記得自己和孩子嗎。
她有些恍惚,上一次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說著比蜜還甜的情話,還是霑兒三歲那年。
他說,“圓娘,你跟著我,是委屈你了。對不住,我明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卻還是忍不住,要發一發這不平之氣。我不該吼你,可我,我無處訴說啊。”
“我滿腹才學,想為國效忠,可,不受皇上待見。”
“而宋相公的獨子,人人知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卻青云直上。”
“周侍郎的二公子成績也不如我,卻因她妹子是皇上最愛的妃子,步步高升。”
“戴郎,我給你燉了參湯,喝了早些安置吧。”說著紅了臉。
“好,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戴府梧桐苑中,桂香陣陣,安謐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