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哥哥,剛剛你為什么攔住我,有個小偷把學(xué)院孔大哥的錢袋摸走了。”
“你平時和孔叔平交情怎樣?”
“一般般吧。”
“那,孔叔平家境如何?”
“看起來很好,一直召集大家開文會,吃食都是他買單的。”
“那個妙手空空呢?”
“看起來很瘦小,臉也黃黃的。”
“那,你覺得,把偷兒交給衙門,是好事嗎。”
“原來我覺得是,梁哥哥一說,好像哪里不太對,說不上來。”
“是了,你要知道,這世界最多的,不是白白如紙,黑黑如墨,而是中間的灰色。”
“灰色?”小戴霑陷入了沉思。
“你覺得,衙門不認(rèn)識這個偷兒?”
“肯定不是,剛剛邢捕頭晃過去了,他抓過一個江洋大盜,經(jīng)驗豐富。一定看見了。”
“所以,為什么不抓呢?”
“不知道,夫子沒有教過。”
梁永昌笑了,摸了摸戴霑的頭。
“這些夫子永遠不會在課堂上提起。”
“哥哥,你把我說迷糊了。夫子為何不教?夫子不是什么都會嗎?”
“會的也不代表都會教。何況,這里的夫子,未必就懂這個道理。”
“夫子也有不會的?”
“傻瓜,誰都有不會不能的。”
“可是梁哥哥好像什么都會。”
“你是高看我了。我不會的多著呢。不過就是虛長你幾歲,江湖上飄了幾年,所以通透些。”
“這就是,娘親說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對嗎?”
“孺子可教也。”
“哥哥夸得霑兒不好意思了。”
“那我問你,前幾日全福禪寺功德箱被盜了,聽說了嗎?”
“竟然有人偷到佛祖頭上了?”
“不錯,但是戒空大師說,算了。”
“這怎么可以,雖然佛祖慈悲,但是,如此宵小之徒,不好好懲治,豈不是縱容他作惡?”
“戒空大師說,應(yīng)該是遇到了什么難處。否則,也不會如此行事。”
“不以惡小而為之。”
“不以善小而不為。”
“哥哥,換我做不到的。”
“所以,我們是紅塵中的俗人而已。”
“和你說個故事吧。有一日,廟里布施,來了個又瞎又跛的,小沙彌忙把他叫到身邊,給了他許多粥米,連自己那份都拿出來了——”
“小師傅心善,有何不妥?”
“客居的達摩院釋松師傅看了,直搖頭,剛想攔阻,被方丈叫了回去。”
“等一等,讓孩子自己看看。”
“小沙彌給完粥米,那瞎眼跛腳的漢子,一溜煙跑了,霎那間不見蹤影。”
“啊?佛祖顯靈了?把跛子治好了?”
“你呀,還不如小沙彌呢。”梁永昌敲了敲戴霑的腦殼。
“小沙彌呆了呆,嚎啕大哭。”
“為何?”
“善心錯付了呀。是裝的,博可憐罷了。”
“這樣啊,糟蹋別人的一番善心,確實可惡。尤其是小沙彌,赤子之心,被辜負(fù),會傷心很久吧。”
“自然是的。但是方丈對他說,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眾人蕓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讓他好好想一想。”
“霑兒不懂,只想鋤強扶弱,做個俠士!”
“哈哈哈,好好,赤子之心最可貴。既然世道不公,就讓我來守護小霑兒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