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柴房亮起幽藍光屏，【當前法力值儲備：87%】的字樣跳動著，像極了母親熬的靈米粥。眉凝摸出藏在灶臺下的「碎丹散」——那是用沈硯的復元丹殘渣煉的輔助藥，正欲服下時，桃三木突然咬住她手腕，粉色眼睛映著窗外閃過的黑影。
「筑基試煉提前三日開啟。」系統(tǒng)的提示音帶著罕見的急迫，「檢測到沈硯向長老會進言，稱「練氣期留著無用」。」鐵鍋里的炒飯突然焦糊，靈氣值波動得像暴雨前的湖面。眉凝想起今早路過演武場，看見沈硯正給新弟子分發(fā)「雙修道侶手冊」，袖口的幽篁紋里隱約藏著噬心散的暗紅。
「幫我護法。」她將碎丹散一飲而盡，盤坐在堆積的柴草上。丹田的霧氣翻涌著，裹著八十份食客的靈氣值，如洶涌潮水般沖向靈臺。桃三木齜牙守住門口，尾巴卷著新煉的「暴龍椒雷符」，每根毛尖都泛起電光。
第一波沖擊來得比想象更猛。眉凝聽見體內傳來「咔嚓」輕響，不是筑基的靈臺成型，而是練氣期的靈脈在強行拓寬。汗水浸透道袍，她咬住舌尖保持清醒，眼前閃過母親縫香囊時的背影、孫瑤發(fā)簪上的血珠、沈硯咒印下裂開的筑基丹——這些畫面化作火焰，將混沌霧氣燒得更濃。
「為什么……還不行？」她對著識海的光屏怒吼，【靈氣屬性駁雜度：92%】的紅色警告刺痛雙眼。原來食客們的靈氣有金有木，有暴躁的雷系有陰柔的水系，在她丹田亂成一團，比藏經(jīng)閣頂?shù)慕g典籍還難梳理。桃三木忽然跳上她肩頭，往她嘴里塞了片雪心蘭花瓣——那是用她三年靈氣滋養(yǎng)的本命靈植，此刻竟在她掌心綻開淡紫色紋路。
紋路如靈植根系般蔓延，將雜亂靈氣逐一包裹、過濾。眉凝忽然想起《靈植志》里的「混靈栽培法」，指尖掐出靈植師特有的結印手勢，竟將丹田化作藥圃，用雪心蘭的紋路作籬，將火系靈氣煉作肥料，水系靈氣凝成露水。
當?shù)谝话俜蒽`氣值注入時，晨霧恰好漫進柴房。眉凝睜開眼，看見掌心靈脈圖的第八顆光點亮得刺眼，而第九顆位置仍是一片混沌，像被烏云遮住的月亮。系統(tǒng)提示音帶著罕見的遲疑：【檢測到特殊修煉體系，傳統(tǒng)筑基路徑已鎖死】。
「沈硯……」她捏碎手中的碎丹散空瓶，玻璃渣扎進掌心卻不覺疼。遠處傳來膳堂弟子的腳步聲，她慌忙用柴草蓋住還在發(fā)燙的灶臺，卻在起身時瞥見自己映在水盆里的臉——眼底多了絲暗紅，像雪心蘭被蟲害侵蝕的葉尖。
桃三木蹭著她手背嗚咽，粉色尾巴卷來半塊冷掉的聚靈炒飯。眉凝忽然笑了，將飯粒混著血珠吞下——這混沌的霧氣既然化不成金丹，那就讓它長成最堅韌的靈植根系。她摸出藏在衣領的「破境炒飯」食譜，上面用朱砂寫著：「需用百種靈氣作種，以道心之火慢熬七七四十九日」。
柴房外傳來沈硯的笑談聲，他正和李導師說著「練氣期廢物就該早早淘汰」。眉凝握緊食譜，感覺丹田的霧氣突然翻涌得更劇烈——那不是突破失敗的絕望，而是靈植在破土前，根系與巖石摩擦的劇痛。桃三木忽然「嗷」地叫了一聲，尾巴指向窗外的藥圃：那里的雪心蘭正頂著晨露，抽出比往日更堅韌的花莖。
「系統(tǒng)，準備食材。」她擦去掌心的血，目光落在鐵鍋上跳動的火苗，「這次，我要炒一鍋能劈開混沌的飯。」光屏閃過微光，浮現(xiàn)出倒計時：【筑基試煉剩余時間：2天17小時】。柴房角落的靈植種子突然破土，嫩芽上掛著的，是她昨夜滴落的、帶著靈氣值的汗珠。
太霄宗的筑基地開啟號角在寅時初刻響起，如悶雷滾過霧蒙蒙的后山。眉凝攥著炒到第七次的「破境炒飯」蹲在藥圃角落，鐵鍋邊緣還沾著未凝固的靈氣，像團化不開的墨。鍋內的百種靈氣正在互相吞噬，金系靈氣削斷木系根須，雷系電弧灼焦水系露珠，她顫抖著往里面撒下最后一味藥引——母親去年縫在香囊里的、曬干的桂花。
“來不及了……”桃三木的嗚咽混著遠處的鐘聲，光屏上【剩余時間：00:03:00】的數(shù)字紅得刺目。眉凝望向雪心蘭的方向，三年前移栽的九瓣蘭苗已亭亭玉立，花瓣上凝結的露珠比任何聚靈丸都清亮。丹田的霧氣在炒飯失敗的沖擊下愈發(fā)混沌，第八顆靈脈光點明滅不定，像即將熄滅的燭火。
筑基地的傳送光陣在山頂亮起，沈硯的笑聲混著李導師的恭維飄來：“這次試煉必能選出資質上佳的雙修道侶……”眉凝猛地轉身，瞥見雪心蘭在晨風中輕輕搖曳，葉片上的灼痕早已愈合，新抽出的花莖上掛著顆血色露珠——那是她每月用指尖血澆灌的痕跡。
“原來你才是我的破境藥引。”她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癲。桃三木還沒來得及阻攔，她已摘下那朵凝結著三年靈氣的雪心蘭，花瓣入口的瞬間，丹田炸開驚天動地的轟鳴。不是炒飯的香氣，而是靈植扎根的劇痛——雪心蘭的根系在她體內瘋狂生長，刺破混沌霧氣，纏繞住每一縷駁雜的靈氣。
“啊！”她悶哼著跪倒在靈土上，指甲摳進青石磚縫。雪心蘭的花香混著鐵銹味沖上喉間，卻看見掌心靈脈圖的第八顆光點轟然碎裂，化作萬千熒光，向第九顆光點匯聚。那些熒光里有母親的艾草香、桃三木的粉毛、鐵鍋里跳動的火苗，甚至沈硯眼中閃過的陰鷙——全都被雪心蘭的根系絞碎，煉化成最純凈的靈氣。
筑基地的傳送光陣開始收縮，沈硯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山頂邊緣，正指著藥圃的方向冷笑。眉凝咬碎最后一片花瓣，感受著雪心蘭在丹田深處綻開的剎那——不是花朵，而是利劍，是藤蔓，是能劈開混沌的閃電。第九顆靈脈光點在劇痛中亮起，比以往任何一顆都要明亮，且?guī)е仙撵`植紋路，像極了雪心蘭在月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