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首座長老甩袖起身，“念你護丹有功，此事暫不追究。但從今往后，你若再帶小隊......”“弟子自當謹慎。”眉凝適時打斷，取出新炒的“清神丹”分給眾人，丹藥表面的桂花碎里，藏著她用業火灼燒過的記憶碎片。
走出議事殿時，陳墨的好友躲在廊柱后瞪她。眉凝摸出顆糖炒栗子拋過去，栗子在對方胸前爆成金粉：“下下次想報仇，記得換身干凈衣服——你袖口的霧隱堂紋，比列國的辣椒炒肉還扎眼。”
暮春的風卷起她的裙角，露出內襯新繡的“除魔”二字——用的是柳清歡的石榴裙邊角料。懷里的金丹吊墜輕輕震顫，她知道，那些被業火洗凈的謊言，終將在某個黎明，成為照亮真相的火種。
“長老們愛查證據，”她咬開一顆新炒的丹丸，甜味混著血腥在舌尖散開，“而我的證據，早炒進了妖藤的骨血里。”落天宗的飛檐在頭頂劃出冷硬的線，她卻忽然笑了——這世間最完美的辯解，從來不是巧舌如簧，而是讓真相，在業火里，自己開出花來。
眉凝在丹房后的小筑支起松木書桌時，窗外的桃花正落進她的鐵鍋。她握著柳清歡送的螺子黛，在宣紙上落下第一筆——不是丹方，而是“第一章破廟的夜與鐵鍋”。墨跡未干，隔壁傳來列國的嘀咕：“寫什么不好，偏要寫妖靈與丹道？等著被長老們撕了吧。”
她蘸著業火調的金粉，在“柳情”二字上描出蓮花邊。硯臺里泡著穆夢佳的糖紙，溶出的甜香混著松煙，讓“黑風谷”三個字都多了分暖意。寫到“用內丹鑄盾”時，腕間的鐵鍋胎記突然發燙，硯中水痕竟映出破廟燭火里的少年。
夜里抄書，煤油燈總被穿堂風拂得明滅。她干脆用業火凝成燈芯，青焰舔著紙頁卻不灼損，像極了柳情看她時的眼神。寫到穆夢佳替她擋刀的章節，螺子黛斷成兩截，露出里面藏著的、少女未送出去的胭脂膏。
第三日清晨，她抱著裝訂好的《爐鼎錄》站在藏書閣前。守閣長老掃過“妖靈亦可修真心”的扉頁，胡子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草：“這等離經叛道之作......”話音未落，列國舉著剛炒的“麻辣驅蟲丹”闖進來：“長老您聞，這丹香比上周的還沖！”
書被收進“待勘誤”書架時，眉凝看見陽光正落在“柳清歡”三字上，把“歡”字的最后一筆染成金色。她摸了摸懷里的吊墜，忽然輕笑——管它是被束之高閣還是付之一炬，至少有人會知道，曾有個傻姑娘穿著石榴裙，用命替她擋過刀。
暮春的雨打濕窗欞時，她在新作《炒丹札記》里寫下：“世人皆道丹爐需紫金，我偏用鐵鍋烹日月。縱此書寫盡三千年，無人問津亦無妨——畢竟，這世間最該被記下的，從來不是丹方，而是那些在火里笑著、哭過的靈魂。”
窗外的桃花落在鐵鍋上，積成薄薄的一層。她舀起花瓣炒成“春信丹”，丹體上的紋路竟與《爐鼎錄》的頁碼暗合。或許明天就有弟子偷讀她的書，或許永遠沒有，但那又如何？她的筆鋒早隨業火煉就，能寫盡愛恨，也能在歲月里，替那些不該被遺忘的人，留一抹溫軟的丹砂。
丹神宗的白玉丹臺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眉凝抱著鐵鍋站在落天宗弟子中間，袖中“春信丹”的桃花香混著周遭弟子的驚嘆。忽聞云端傳來環佩叮咚，若水仙子踏蓮而至，廣袖間飛出的不是靈力，而是漫天桃花——每片花瓣都裹著若有似無的媚術香。
“哪來的煙火氣？”仙子指尖拂過眉凝的粗布圍裙，桃花瓣瞬間燃成灰燼，“丹道貴雅，怎容得下這等廚具？”她腕間玉鐲映出眉凝鬢角的業火金紋，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這紋路竟與她曾見過的上古丹魔同源。
交流賽第一場比“凝露成丹”。若水仙子素手輕揮，朝露在掌心凝成剔透的“養顏丹”，花瓣紋路渾然天成。輪到眉凝時，她往鐵鍋里倒了把粗鹽，業火騰起的瞬間，鹽粒竟吸盡空氣中的水汽，在鍋底聚成拇指大的丹丸，表面還結著層細碎的鹽花。
“這是‘醒神鹽丹’。”她將丹丸拋給前排揉眼睛的弟子，“熬夜煉丹時含一顆，比仙子的桃花香管用。”若水仙子的笑僵在嘴角，她看見弟子們眼里的新奇，比看見自己的養顏丹時更亮。
第二場比“以丹御敵”。仙子祭出珊瑚丹瓶，飛出的“迷心蝶”扇動著帶著媚術的磷粉。眉凝卻用鐵鍋炒起石子，業火賦予石粒靈力后，竟化作漫天“爆漿石彈”，蝶群觸之即散，石子最后在丹臺上拼成“火候足”三字。
“丹道之爭，不在表象。”她擦著鐵鍋笑，“就像炒栗子，看著焦黑的殼里，說不定藏著最甜的仁。”若水仙子的指尖在袖中凝成劍訣，卻在觸及眉凝腕間的鐵鍋胎記時，忽然想起師傅曾說過的“丹魔轉世”傳說。
晚宴上，仙子以“切磋”為名邀眉凝至丹爐閣。琉璃燈映著她突然冷下來的臉：“你可知，上古丹魔便是以器入道，最終遭萬千修士圍剿？”業火在眉凝眼底跳動，她看見閣內墻壁上刻著的“誅魔陣”，與白滇地牢里的如出一轍。
“那丹魔可曾炒過糖炒栗子？”她反手將鐵鍋砸在陣眼上，業火順著紋路燒出蓮花形狀，“若他懂得在仇恨里摻點甜，何至于走火入魔？”若水仙子的攻擊在半途消散，她望著眉凝用鍋鏟刻在墻上的“人間煙火”四字，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偷炒栗子時，被師傅打手心的情景。
丹神宗的子夜月涼如霜，眉凝在客房外的竹林里晾曬鐵鍋，忽聞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破土而出的毒蜈蚣足有丹爐粗，鱗片上的熒光映著若水仙子站在房頂的身影——她廣袖輕揮，竟用媚術操控著蜈蚣吐出的毒霧凝成桃花形狀。
“嘗嘗這‘醉心蠱毒’。”仙子的笑混著毒霧，“看你的業火，能不能燒盡貪嗔癡。”蜈蚣毒鉗夾來的瞬間，眉凝已躍上竹梢，鐵鍋化作盾牌擋下毒液，卻見被腐蝕的竹葉竟在業火中凝成“清醒”二字。她忽然想起穆夢佳說過的“以毒攻毒”，指尖彈起顆混著辣椒面的爆漿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