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凝的業火陣已經成型，空間法則在掌心凝聚成尖銳的菱形。只要她念頭一動，便能穿透蕭明毅的丹田，取出那枚金光流轉的神眸。可就在此時，她看見蕭明毅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解脫，又像是嘲諷——原來直到最后，他都在賭她不會動手。

白骨利爪貫穿蕭明毅胸膛的瞬間，天地靜得可怕。六皇子的笑聲還在回蕩，眉凝的業火卻忽然潰散。神眸從蕭明毅眼中墜落，滾入血泊中碎成兩半，金色碎芒中，她看見自己倒映在碎片里的臉——平靜得可怕，只有指尖在不受控地發抖。

“怎么回事？神眸怎么碎了？”赤靈的尖叫刺破云層。眉凝轉身離開，鐵鍋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桃三木想跟上去，卻被她抬手制止。晚風掀起她的衣角，神明之淚項鏈終于不再震顫，像一顆冷卻的心臟。

她沒有回頭看蕭明毅的尸體，沒有看六皇子癲狂的慶賀，甚至沒有看寧羽塵遞來的手帕。只有心底某個角落，在神眸碎裂的剎那，忽然空了一塊——不是痛，而是一種詭異的麻木，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選擇力量的瞬間，永遠地碎了。

古戰場的血霧尚未散去，眉凝踩著碎石沖入場中，鐵鍋上的業火將地面灼出焦痕。她盯著那兩半嵌在血泊中的神眸碎片，指尖剛要觸到，卻見漫天星屑突然傾瀉而下，將蕭明毅的尸體與神眸碎片一同托起。

“什么人？！”寧羽塵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戾氣，白衣上沾著六皇子的黑霧殘片。赤靈揮出鳳凰真火，卻在觸及星屑的瞬間如泥牛入海。眉凝抬頭，只見星空裂隙中踏月而來的女子，裙裾間流淌著銀河碎屑，正是神明之淚空間中的紫衣神女殘魂。

“神眸認主，豈容爾等染指。”神女的聲音不再空靈，而是帶著雷霆之怒。她抬手輕揮，蕭明毅胸前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斷裂的神眸碎片竟重新拼合，懸浮在他眉心緩緩轉動。眉凝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只差一步，她就能拿到那至強之力，卻被這突然出現的神女攪局。

“前輩！”眉凝強壓下怒意，神明之淚項鏈在胸前發燙，“蕭明毅修煉禁術，神眸已入魔障，唯有交于圣地封存方能——”

“夠了。”神女冷冷掃她一眼，星屑在蕭明毅腳下凝聚成傳送陣，“吾早知你心中所想。神眸選擇的從來不是不擇手段之人，你若再執迷力量，終有一日會被業火反噬。”

赤靈忽然指著蕭明毅驚呼：“看他的眼睛！”

眾人望去，只見蕭明毅原本暗紅的神眸竟泛起純凈金光，裂隙中滲出的不再是血線，而是細碎的星芒。神女袖中飛出一枚玉簡，直直打入眉凝眉心：“這是空間法則的最后一重領悟，望你好自為之。”

傳送陣光芒大盛的瞬間，眉凝本能地揮出業火之刃，卻被星屑凝成的屏障彈開。她眼睜睜看著蕭明毅的身影消失在星空裂隙中，神眸的金光也隨之隱沒，指尖還殘留著未及觸及的力量余溫。

“該死！”她終于忍不住將鐵鍋砸向石壁，業火在暴怒中失控，將整塊巨石熔成鐵水。寧羽塵伸手想扶她，卻被她揮袖甩脫。赤靈縮在一旁不敢說話，唯有桃三木敢湊近，看見主人眼底翻涌的不是悲傷，而是近乎瘋狂的不甘。

“主人……”

“閉嘴！”眉凝厲聲喝止，卻在轉身時看見自己映在鐵水上的倒影——發絲凌亂，眼底布滿血絲，哪還有半分圣女的清冷。神明之淚項鏈突然發出尖銳的鳴響，玉簡中的空間法則在識海炸開，卻抵不過她心中翻涌的戾氣。

星空裂隙徹底閉合前，神女的嘆息穿透云層：“執念如獄，唯有自渡。”

眉凝扯下項鏈摔在地上，業火將其周圍的碎石燒得噼啪作響。她知道機會又一次從指縫溜走，知道神眸從此與她再無緣分，更知道自己眼底的猩紅，早已不是為了守護圣地——而是對力量的渴求出賣了她。

“回圣地。”她彎腰撿起項鏈，聲音沙啞得可怕。鐵鍋在掌心凝成靈力利刃，刀刃上跳動的業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猙獰。遠處的六皇子尸體正在黑霧中消散，她卻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比起那個螻蟻，她更想剖開星空裂隙，問問那神女憑什么判定她不配擁有神眸。

桃三木亦步亦趨地跟著，看著主人背影忽然想起，從前在月下花海，她煮長壽面時眼底還盛著星河。而現在，她的眼中只剩下業火焚盡一切后的焦土，連星光都照不亮。

天神圣地的議事殿內，赤靈晃著新得的鳳紋令牌，指尖纏繞的鳳凰真火將案幾燒得滋滋作響：“眉凝，圣主已命我率隊前往帝蝶谷，你若識相，便乖乖在圣地看家。”

眉凝攥著藏經閣偷抄的《萬蝶引》殘頁，業火在袖口下暗涌。帝皇蝶的蝶蛻能助修士勘破虛妄，而她需要這份力量——去撕開星空裂隙，去質問神女憑什么奪走神眸，去……證明自己才是該握有至強之力的人。

“赤靈圣女好大的威風。”眉凝抬眼，嘴角勾起冰冷的笑，“不過這帝蝶谷，我去定了。”

帝蝶谷外，血色殘陽將谷口的蝴蝶狀石林染成暗紅。赤靈的鳳凰衛隊呈扇形散開，真火灼燒著谷內彌漫的迷障。眉凝單手持鍋，另一只手捏著從寧羽塵處“借”來的昆西圣地傳送符，目光掃過崖壁上密密麻麻的蝶形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