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圣地的烈日炙烤著廣場的青石板，眉凝被粗糲的麻繩勒得手腕滲血，卻仍挺直脊背望著趙思。他身著慕天圣地的鎏金道袍，指尖把玩著一枚刻滿邪修咒文的骨戒，那是用黑暗域孩童的指骨煉制而成——她曾在血河君的密檔里見過這種禁術。
“做我的侍妾，或是看著他們死。”趙思的聲音帶著病態的溫柔，“眉凝，你沒得選。”
廣場周圍跪滿了被綁的圣地修士，赤靈被鐵鏈穿透琵琶骨，鳳凰真火早已熄滅，只剩眼神依舊倔強。眉凝掃過眾人，忽然笑了，那笑容讓趙思的指尖一頓：“他們？不過是圣主的狗腿子，死不足惜。”
赤靈的瞳孔驟縮，喉間溢出破碎的“為什么”。眉凝望著她染血的鳳凰吊墜，想起停靈殿里那三百六十具尸體，想起血河君世子在懷中化作光點的剎那——有些犧牲，必須被誤解，才能護住真正的火種。
“很好。”趙思揮手示意，他身后的慕天修士立刻抽出長劍。排頭的長老還未及求饒，頭顱已滾落在眉凝腳邊。鮮血濺上她的鞋面，業火殘片在經脈中躁動，卻被她用邪力強行壓制——此刻的示弱，是她唯一的武器。
“下一個。”趙思的劍挑起她的下巴，“或許等你親眼看著他們被剝皮抽骨，會改變主意？”
眉凝盯著他腰間的邪晶礦袋，那是圣主當年送給他的“見面禮”。當第二顆頭顱落地時，她聽見赤靈終于崩潰的哭喊，卻在此時，感受到鞋底傳來的異動——是桃三木藏在地下的傳音甲蟲。
“主人，蕭公子……”
“閉嘴。”眉凝用意念切斷靈獸的話，任由趙思的指腹擦過她唇畔。第三劍落下前，她忽然仰頭望向烈日，讓陰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殺意：“我答應你。但要先放了赤靈。”
“她？”趙思瞥向赤靈，后者正被修士用鎖鏈拖向祭壇，“鳳凰血脈正好用來煉制火傀儡，你覺得我會答應？”
眉凝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業火與邪力在體內激烈交鋒，終于在趙思轉身時，凝成一枚極小的符篆。它順著麻繩縫隙鉆入地面，化作血河君骨笛的殘音——那是黑暗域子民約定的求援信號。
“那就殺了我。”她忽然笑了，笑容比烈日更灼人，“反正業火反噬的滋味，你慕天圣地的修士最清楚不過。”
趙思的臉色驟變，顯然想起了當年偷練業火導致半身潰爛的祖師。他揮手示意停手，卻在此時，廣場四周突然響起骨笛的嗚咽。無數邪霧從地底涌出，化作血河君生前的邪力觸手，將慕天修士掀飛數十丈。
“你竟敢！”趙思祭出御空劍，卻在觸及邪霧的瞬間被腐蝕出裂痕。眉凝感受著熟悉的邪力波動，知道這是血河君部下用最后的力量來救她——那個總追著她要糖果的世子，或許在天神圣地破城時，就用生命為她種下了這枚后手。
“殺了她！”趙思怒吼著揮劍，卻被邪力觸手纏住腳踝。眉凝借勢掙斷麻繩，業火在掌心凝成利劍，卻在刺入他心臟的剎那轉向，只劃破了他的道袍。趙思驚恐后退時，她看見他內襯上繡著的、與圣主同款的邪晶礦地圖。
“告訴六皇子，”她用業火點燃廣場的祭壇，赤靈被熱浪掀到她腳邊，“黑暗域的復仇，才剛剛開始。”
邪霧包裹住她們的剎那，眉凝聽見趙思在身后尖叫：“你以為救了他們？圣地不會放過你們！”
“圣地？”她低頭看著赤靈眼中重新燃起的真火，感受著桃三木在虛空備好的傳送陣，“現在的圣地，早已不是他們的圣地了。”
傳送光芒亮起時，眉凝望著廣場上被邪力點燃的業火圖騰——那是她用鮮血和屈辱刻下的印記，也是給所有妄圖用“正義”掩蓋罪行之人的警告。或許此刻的她滿身血污，或許她的業火不再純白，但她終于明白，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妥協，而是在黑暗中，守住那盞名為“反抗”的燈。
赤靈在她懷中顫抖著醒來，卻聽見她輕聲說：“對不起，只能用這種方式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赤靈推開她，卻在看見她腕間的血河令牌碎片時，驟然沉默。那碎片上，還凝著未完全消散的邪力——那是黑暗域子民最后的、跨越生死的信任。
星空裂隙的金光穿透邪霧，照在她們狼狽的身影上。眉凝摸向心口，那里的業火與神眸碎片正在重新凝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熾熱。或許前路依舊荊棘密布，但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因為有些底線，哪怕用生命去守護，也絕不能讓它崩塌——而她的底線，從來不是成為誰的侍妾，而是讓真正的正義，不再被權力和謊言所玷污。
天神圣地的廢墟上，六皇子的審判之劍在帝皇強者的邪力巨爪下寸寸崩裂。眉凝望著那遮天蔽日的身影，感受著帝皇傳音中冰冷的條件：“取云溪圣子之首，吾便助你踏平上界。”
蕭明毅被星空神女護在后方，神眸金光因連日征戰而黯淡。眉凝的業火劍握在掌心，劍刃映出他染血的側臉——那個曾在月下花海為她煮面的少年，那個在星空裂隙為她療傷的圣子，此刻正用疲憊的眼神望向她，眼底藏著未說出口的信任。
“眉凝，不可！”赤靈的鳳凰真火在遠處掙扎，卻被帝皇的威壓壓得抬不起頭，“他是唯一能與你共鳴的人！”
業火劍在風中輕顫，眉凝想起帝皇展示的畫面：黑暗域的子民被圣火活活燒死，血河君的世子魂魄被煉成燈油，而六皇子的腳下，是堆積成山的邪修骸骨。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在此時，聽見蕭明毅用神識傳音：“我知道你別無選擇。”
“對不起。”她的聲音混著風沙，業火劍化作流光射向他咽喉。星空神女的銀河鎖鏈及時阻擋，卻被眉凝用邪力腐蝕出缺口。蕭明毅沒有反抗，只是在劍光觸及眉心的剎那，露出釋然的笑——那笑容讓她想起母親臨終前的溫柔。
“噗嗤”——劍刃入肉的悶響。眉凝看著自己染血的手，感受著蕭明毅的神眸碎片融入業火，終于明白為何帝皇一定要他的命——神眸與業火的共鳴，是打開上界所有圣地結界的鑰匙。
“很好。”帝皇的邪力巨爪拍向六皇子，“現在，帶吾去云溪圣地的中樞。”
眉凝轉身時，看見星空神女抱著蕭明毅的尸體崩潰痛哭，六皇子的援軍正從天際趕來。她的業火劍上還滴著蕭明毅的血，卻在此時，聽見他最后的神識：“去黑暗域的霧沼，那里有……”
聲音戛然而止。眉凝握緊劍柄，任由邪力染黑指尖，卻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將蕭明毅的神眸碎片藏入鐵鍋。帝皇的威壓下，她不得不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良心上——但她知道，此刻的妥協，是為了給黑暗域的子民爭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