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圣地的新晨鐘響起時,眉凝正用鐵鍋翻炒著新收的靈稻。米粒在業火中跳出金色的光弧,忽然被一道冰涼的劍氣劈成齏粉。她抬頭,看見蕭明毅立在止戈殿頂,神眸金光中跳動著她熟悉又陌生的血色紋路。
“明毅?”她的元嬰從眉心飛出,卻在觸及他劍意的瞬間被震退。他的道袍上繡著從未見過的黑暗域圖騰,袖口露出的不再是業火烙痕,而是深邃的邪力咒文。
“眉凝,”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的劍,“可還記得云溪圣地的焚心劍冢?”
業火在她掌心驟然凝結,想起最后一次見他時,他倒在星空裂隙的血泊中,神眸碎片化作流螢融入她的業火。此刻他眼中的恨意幾乎凝成實質,讓她想起被主角光環支配的那些血腥夜。
“你不是死了嗎?”她握緊鐵鍋,鍋底的“止戈”二字被劍意擦出火星。
蕭明毅抬手,神眸金光中浮現出吞靈大陣的殘片:“拜你所賜,我在黑暗域的邪力深淵里,足足啃食了三年修士的怨魂。”他指尖彈出一枚骨片,上面刻著她當年刺入他心口的業火劍紋路,“滋味如何?”
元嬰忽然指著他腰間的玉佩驚呼——那是她母親的神明之淚項鏈碎玉。眉凝的業火不受控地暴漲,卻在看見碎玉邊緣的齒痕時,驟然冷卻:那是他重傷時,用牙齒咬碎玉佩求生的痕跡。
“所以你要復仇?”她望著他身后逐漸聚攏的黑暗域修士,認出其中有血河君的舊部,“用我教你的業火,來燒我重建的圣地?”
“圣地?”他冷笑,神眸金光掃過正在晨練的邪修與上界修士,“不過是用謊言堆砌的烏托邦。你以為救下幾個孩童,就能抵消你親手送我入邪淵的罪?”
劍意突然爆發,止戈殿的琉璃瓦成片碎裂。眉凝的業火劍迎上他的神眸劍,卻在相觸的剎那,爆發出銀河般的光芒——那是他們曾在星空裂隙共鳴過的、最純凈的力量。
“你明明知道我別無選擇!”她的聲音混著劍鳴,“帝皇強者以黑暗域子民為要挾,我只能……”
“只能犧牲我?”蕭明毅的劍抵住她咽喉,神眸中的血色紋路卻在顫抖,“可曾想過,我在邪淵里每夜被怨魂啃食時,都會念著你的名字?”
業火劍“當啷”落地,眉凝望著他眼中翻涌的痛苦與掙扎,想起他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紙條:“神眸與業火的共鳴,是救贖也是詛咒。”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劍刃,任由鮮血順著掌心滑落:“那就殺了我。若能讓你解脫,我甘愿。”
蕭明毅的瞳孔驟縮,神眸金光如潮水退去,露出眼底久違的柔光。他顫抖著放下劍,指尖撫過她掌心的傷口,神眸之力自動愈合了血跡:“你總是這樣……用自我毀滅來逃避愧疚。”
“因為我欠你的。”她輕聲說,元嬰趁機抱住他的小腿,“但圣地的孩子們不欠。血河君的世子臨終前說,想看看上界的星空……”
“夠了!”蕭明毅轉身望向正在趕來的赤靈與邪修們,他們手中捧著剛蒸好的靈米糕,“別用這種方式道德綁架我。”他的聲音雖冷,卻在看見孩童們期待的眼神時,神眸金光泛起漣漪。
黑暗域的星空裂隙下,蕭明毅的神眸鎖鏈纏上眉凝的手腕時,她聞到了他道袍上殘留的云溪松木香。那鎖鏈用神眸金光織成,卻在觸及她皮膚時自動避開了舊傷,像極了當年他為她包扎傷口時的小心翼翼。
“知道我在邪淵里最恨什么嗎?”他的聲音貼著她耳畔落下,神眸中倒映著裂隙深處的星芒,“不是你刺來的劍,是你眼中的決絕——仿佛我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棋子。”
眉凝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星河,想起血河君的世子臨終前,用最后的力氣在她掌心寫的“光”字。業火在鎖鏈間跳動,卻始終沒燒斷束縛,因為她知道,這鎖鏈的另一端,系著的不是仇恨,而是被她親手碾碎的、他的真心。
“我母親臨終前說,神眸與業火注定要互相灼燒。”蕭明毅抬手撫過她眉心的裂痕印記,那里曾被他的神眸之力修補過,“但她沒說,灼燒之后,會留下這樣的……”
“疤痕?”眉凝輕笑,卻在看見他眼中的痛楚時,忽然正色,“那天我沒得選。帝皇強者要的不是你的命,是神眸與業火的共鳴——他想借此打開上界所有圣地的結界,徹底毀滅一切。”
鎖鏈突然收緊,蕭明毅的神眸金光中閃過當年吞靈大陣的畫面:“所以你選擇犧牲我,用我的死換取他的信任,再趁機摧毀邪術樞紐。”他的指尖捏住她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可曾想過,若我真的死了,你的業火會隨神眸枯竭,最終變成吞噬一切的怪物?”
業火在她眼底劇烈跳動,元嬰趁機從鎖鏈縫隙中鉆出,抱住蕭明毅的腳踝嚶嚶哭泣。他神眸中的金光柔化了幾分,卻在此時,遠處傳來黑暗域子民的驚呼——幾個孩童正圍著她的鐵鍋,試圖用邪力炒飯。
“他們在做什么?”
“在學我的‘星屑炒飯訣’。”眉凝看著孩子們手忙腳亂的模樣,嘴角泛起笑意,“用業火炒邪晶礦碎末,能讓食物同時蘊含兩界靈力。你當年教我的‘神眸煮粥術’,我改良成了炒飯。”
蕭明毅的神眸鎖鏈突然消失,他轉身走向孩子們,從袖中取出云溪圣地的靈米,用神眸之力將其煮成粥。孩童們捧著碗圍過來,他卻在看見他們腕間的業火紅繩時,猛地抬頭:“這些是……”
“是我讓赤靈編的。”眉凝走到他身邊,用業火為每個孩子的粥里添了顆熒光草糖,“上界修士怕邪修,邪修也怕上界修士。但食物不會騙人,吃著同樣的飯,總能找到共同點。”
夜風卷起她的發絲,蕭明毅忽然伸手替她別到耳后,動作熟稔得仿佛過去的千百次。神眸金光掃過她發間的業火琉璃簪,那是用黑暗域邪花與上界靈玉共煉而成,正如他們此刻交疊的影子,一半光明,一半陰影。
“我母親的殘魂說,你每天都會來裂隙邊炒飯。”他的聲音輕得像星屑,“說你的業火里,藏著她見過最純凈的光。”
眉凝的手頓在鐵鍋上方,想起那些獨自炒飯的夜晚,業火倒映著裂隙中的星芒,仿佛能與他的神眸對話。她取出一塊保存了三年的月光米糕,遞到他面前:“這是用你送我的帕子包著的,一直沒舍得吃。”
蕭明毅接過米糕時,神眸金光突然裹住她的手腕。他閉眼感受著她經脈中的業火流動,再次睜眼時,眼底的血色紋路已徹底消散:“你的邪力反噬……”
“已經被孩子們的飯香治好了。”她笑著推開他,重新架起鐵鍋,“要試試改良版的神眸粥嗎?這次不會糊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