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宗大殿內(nèi)，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穆清清站在大殿中央，四周坐滿了玄靈宗的長老們。

他們或白發(fā)蒼蒼，或中年模樣，但無一例外都散發(fā)著強大的靈力波動。

掌門玄微子坐在正首位，神情復(fù)雜地望著她。

“穆清清。”

一位面容嚴肅的中年長老開口：“昨日你在與趙明沖突時施展的法術(shù)，可否再演示一次？”

穆清清手指微微發(fā)抖。

她早知道那銀黑色的靈光盾會引起麻煩，但沒想到反應(yīng)如此迅速而強烈。

“弟子…弟子恐怕難以精準復(fù)現(xiàn)。”她老實回答，“那是在危急關(guān)頭本能反應(yīng)……”

“試試看。”玄微子和藹卻不容拒絕地說。

穆清清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呼喚夜：“怎么辦？”

“…照他們說的做。”

夜的聲音異常冷靜：“但盡量控制靈力輸出，別讓我的能量摻入太多。”

穆清清點點頭，抬起雙手，開始凝聚靈光盾。

于是，白色的光暈在其掌心緩緩浮現(xiàn)，逐漸擴展成一面圓盾。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靈力，不讓夜的暗色能量混入。

然而，就在靈光盾即將成型時，一股熟悉的寒意從心臟位置涌出——夜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流向她的手臂！

“夜！”她在心中驚呼。

“不是我主動…是靈力自動共鳴！”夜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

銀黑色的紋路如藤蔓般在光盾表面蔓延，轉(zhuǎn)眼間就將原本純白的靈光盾變成了奇異的銀黑色。

大殿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果然如此……”

那位嚴肅的長老倏然起身。

穆清清記得柳青介紹過，這人是護法長老之首，道號“玄肅”。

只聽玄肅面色陰沉道：“掌門師兄，這分明是‘夜靈之力’！三百年前那叛徒的法術(shù)特征！”

叛徒？穆清清心頭一震。

她從未聽夜提起過這個稱呼。

“玄肅師弟稍安勿躁。”玄微子抬手示意，“事情未必如你所想。”

“還有什么可懷疑的？”

玄肅厲聲道：“這丫頭體內(nèi)的所謂‘守護靈’，分明就是當年叛出宗門的夜闌！他竟敢以這種形態(tài)回來，莫非還想禍亂玄靈宗？”

穆清清感到體內(nèi)的夜一陣劇烈波動，像是被戳中了痛處。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上前一步：“長老明鑒，夜他…他從未提過任何禍亂玄靈宗的事！相反，是他指引我來此尋求庇護！”

“夜？”玄肅冷笑一聲，“叫得真親切啊。小丫頭，你可知道你體內(nèi)寄居的是個什么東西？”

“玄肅！”玄微子突然提高聲音，“注意言辭。”

玄肅不甘地閉上嘴，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

玄微子轉(zhuǎn)向穆清清，語氣緩和：“孩子，你體內(nèi)的靈體，是否曾告訴你他的真名？”

穆清清咬了咬嘴唇。

她不想背叛夜的信任，但在這么多高階修士面前撒謊顯然不明智。

“…他告訴我，他叫夜闌。”她小聲回答。

大殿內(nèi)瞬間一片嘩然。

幾位長老激動地站起身，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憤怒。

“果然是他！”

“那叛徒竟還敢回來！”

“必須立刻將其驅(qū)逐，不，消滅！”

嘈雜的指責聲中，穆清清感到體內(nèi)的夜越來越躁動，那股寒意幾乎要凍結(jié)她的血液。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安靜！”玄微子一聲輕喝，壓下了所有聲音。

他凝視著穆清清，目光如能洞穿靈魂：“夜闌…他可曾告訴你，三百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穆清清搖搖頭：“他不愿多提…只說那是段不愉快的往事。”

玄微子長嘆一聲，似乎陷入了回憶。

片刻后，他緩緩開口：“三百年前，夜闌是我玄靈宗百年難遇的天才弟子，不足百歲便修至元嬰期，被譽為下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穆清清屏住呼吸，生怕漏掉一個字。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夜的過去。

“然而……”

玄微子的聲音沉了下來：“在一次外出歷練中，夜闌接觸了禁忌的‘通靈秘術(shù)’，執(zhí)意要將已逝道侶的魂魄召回人間。宗門多次勸阻無效，最終…他盜取鎮(zhèn)宗之寶‘玄靈鏡’，叛出宗門。”

穆清清心頭一震。

夜闌…曾經(jīng)為了復(fù)活愛人而背叛師門？這與她認識的夜判若兩人。

“后來呢？”她忍不住問。

“后來……”

玄微子面露痛色：“夜闌強行施展禁術(shù)，導(dǎo)致魂魄反噬，形神俱滅。我們都以為他徹底消失了，沒想到竟以靈體形態(tài)存續(xù)至今……”

“荒謬！”

夜的聲音突然從穆清清口中爆發(fā)出來——他暫時接管了她的聲音：“玄微子，你明知道真相不是這樣！”

大殿內(nèi)瞬間寂靜。

所有長老都震驚地看著“穆清清”，她的眼神和語氣完全變了，儼然是另一個人。

“夜闌……”玄微子神色復(fù)雜。

“是我又如何？”

夜冷笑道：“三百年了，你們還是用那套說辭欺騙后人？”

玄肅長老猛地拍案而起：“放肆！叛徒還敢狡辯？掌門師兄，請允許我立刻施展‘滅靈咒’，將這禍害徹底清除！”

“你敢！”夜的聲音帶著凌厲的殺意，“若傷我宿主分毫，我必讓玄靈宗付出代價！”

“夠了！”

玄微子一聲斷喝，強大的靈壓瞬間籠罩全場：“夜闌，你既已重返玄靈宗，就該明白自己的處境。封靈咒在身，你掀不起什么風浪。”

他轉(zhuǎn)向穆清清：“孩子，你可知道與這等靈體結(jié)契的后果？”

穆清清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聲音，卻不知如何回答。

夜的過去與他描述的截然不同，她該相信誰？

“我……”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遵從本心：“夜雖然脾氣不好，說話難聽，還總是惹我生氣…但他從未傷害過我，相反，他多次救我于危難。無論他過去做過什么，現(xiàn)在的他，我愿意信任。”

這番話讓大殿內(nèi)的氣氛為之一變。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似乎沒想到一個初入仙門的小丫頭會如此堅定地維護一個“邪靈”。

玄微子的目光在穆清清和幾位長老之間游移，最終做出了決定：“此事關(guān)系重大，需從長計議。穆清清暫回居所，不得離開宗門。夜闌…我們改日再談。”

“掌門師兄！”玄肅不甘心地喊道。

“我意已決。”玄微子擺擺手，“散了吧。”

穆清清如蒙大赦，匆匆行禮退出大殿。

一出門，她就看到柳青焦急地等在外面。

“穆師妹！”柳青快步迎上來，“怎么樣？長老們沒為難你吧？”

穆清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還好…就是問了些問題。”

柳青似乎看出她不愿多談，體貼地沒再追問：“我送你回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穆清清關(guān)上門，立刻癱坐在床上。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時間消化。

“夜……”她輕聲呼喚，“你…真的是他們說的那樣嗎？”

長久的沉默后，夜終于開口：“…部分是。”

穆清清心頭一緊：“那你確實…為了復(fù)活愛人而背叛師門？”

“不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