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宗后山，晨霧繚繞。
穆清清跟隨玄微子穿過一條條隱蔽的小徑，心跳宛如擂鼓。
今天是他們決定嘗試靈魂重塑的日子，風險與希望并存。
“緊張？”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比平時柔和許多。
“嗯。”穆清清老實承認，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萬一失敗了……”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夜說，語氣中卻沒有往日的譏誚，只有平靜的尊重。
穆清清搖搖頭，眼神堅定：“不后悔。”
三天前做出這個決定后，玄微子便開始著手準備。
他選擇了宗門最偏僻的一處洞府，布下重重結界，以防被人打擾。
同時，他也向穆清清詳細解釋了整個流程——她需要作為媒介，引導玄靈鏡的力量為夜重塑身軀。
若成功，夜將重獲肉身；若失敗，兩人輕則神魂受損，重則魂飛魄散。
“到了。”
玄微子在一處不起眼的石壁前停下，掐訣念咒。
石壁無聲滑開，露出里面的洞府。
與上次看到的簡陋石室不同，這個洞府明顯經過精心布置。
地面刻滿了復雜的陣法紋路，四角點著長明燈，中央依然是那面神秘的玄靈鏡，但鏡前多了兩個蒲團。
“坐。”
玄微子示意穆清清在鏡前的蒲團上坐下，自己則站在一旁：“在開始前，還有些事需要說明。”
穆清清端正坐好，豎起耳朵。
“靈魂重塑分三個階段。”
玄微子嚴肅地說：“第一步，夜闌需要完全脫離你的身體，進入玄靈鏡；第二步，鏡子會根據他靈體的記憶重塑肉身；第三步，也是最危險的，他必須從鏡中返回現實世界。”
“危險在哪里？”穆清清敏銳地問。
“鏡中世界極易迷失。”玄微子解釋，“尤其是對夜闌這樣的靈體而言。三百年的執念會讓鏡中幻象格外真實，他可能沉溺其中，不愿回來。”
穆清清心頭一緊：“那怎么辦？”
“這就是你的作用了。”
玄微子看向她：“作為通靈之體，且與他有特殊靈力共鳴，你可以通過玄靈鏡與他保持聯系，必要時…進入鏡中帶他回來。”
進入鏡中？穆清清瞪大眼睛。
這可比原先說的“媒介”復雜多了！
“等等。”夜突然通過穆清清的口發聲，“你沒說過要讓她進入鏡中世界！那太危險了！”
玄微子嘆息：“這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法。通靈之體天生與靈界親和，短暫進入鏡中世界不會有大礙。當然……”
他猶豫了一下：“若停留過久，確實可能被同化為鏡中靈。”
穆清清感到體內的夜劇烈波動起來，寒意幾乎要將她凍僵。
他是在害怕……
為她害怕。
“換種方法。”夜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接受這個風險。”
玄微子搖頭：“沒有更安全的方法了。夜闌師弟，三百年了，你還在猶豫什么？”
“她只是個孩子！”夜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我不能——”
“我能決定自己的風險。”穆清清突然打斷他，聲音堅定，“夜，這是我的選擇。”
洞府內一片寂靜。
玄微子驚訝地看著這個平時溫順的少女，而夜……穆清清能感覺到他的震驚和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傻丫頭。”最終，夜只說了這三個字，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柔軟。
玄微子看看“穆清清”，又看看玄靈鏡，突然笑了：“有意思…你們之間的羈絆比我想象的更深。這很好，成功的幾率又提高了。”
他走到鏡前，開始掐訣念咒：“準備好了嗎？我們開始。”
穆清清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她感到夜的力量在體內緩緩流動，似乎在做一個無聲的告別。
“記住。”
玄微子最后叮囑：“鏡中世界的一切都是幻象，無論看到什么，都不要沉溺。你們的任務是找到彼此，然后一起回來。”
隨著咒語完成，玄靈鏡的鏡面開始波動，如同被風吹皺的湖面。
穆清清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鏡中傳來，體內的夜也隨之動蕩。
“開始了！”玄微子喝道，“夜闌，離體入鏡！”
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從胸口傳來，穆清清忍不住悶哼一聲。
她看到一縷暗色能量從自己體內被抽出，緩緩流向鏡面。
那是夜……
他正在離開她。
三百個日夜相伴，第一次，她感到體內那個存在正在消失。
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感席卷而來，穆清清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那縷即將離去的能量。
“別怕。”夜的聲音直接在空氣中響起，不再是腦海中的回響，“等我回來。”
暗色能量完全脫離了她的身體，在鏡前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高大挺拔，隱約能看出是個年輕男子，但面目不清。
這就是夜的本來形態嗎？
人形轉向穆清清，似乎想說什么，但鏡中的吸力突然增強，眨眼間就將他拉了進去！
“夜！”穆清清驚呼，想要起身。
“別動！”玄微子按住她的肩膀，“現在輪到你建立聯系了。將靈力注入鏡子，想象一條連接你與夜闌的線。”
穆清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按照指示將靈力導向玄靈鏡。
奇妙的是，她的靈力一接觸鏡面，就自動變成了銀黑色——就像之前那些融合了夜的力量的法術一樣。
“很好。”玄微子贊許地點頭，“現在，閉上眼睛，用靈視觀察鏡中世界。”
穆清清依言而行。
在靈視狀態下，她“看”到玄靈鏡不再是一面鏡子，而是一扇通往異世界的門。
門的另一端，無數光影流轉，變幻莫測。
而在那混沌的中心，有一個熟悉的暗色光點——夜。
“我看到他了！”她激動地說。
“保持聯系。”玄微子指導道，“現在，等待他完成重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穆清清全神貫注地維持著那條靈力連線，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玄微子在一旁護法，時刻關注著鏡面變化。
突然，鏡中的暗色光點開始劇烈閃爍！
“怎么回事？”穆清清緊張地問。
玄微子臉色一變：“不好！他在鏡中遇到了阻礙…可能是心魔，也可能是……”
話未說完，洞府外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整個山體都在震顫，碎石從洞頂簌簌落下。
“玄肅！”玄微子咬牙切齒，“我就知道他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