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沈星眠的助聽器上,像一群尖叫的鬼魂。
她低頭看向掌心,養母甩來的耳刮子印還泛著紅:“陸家點名要沈妍嫁,你這聾子也配頂替?”
可此刻,她穿著妹妹的婚紗坐在賓利后座。
車窗外掠過霓虹,駕駛座的陸家管家遞來協議:“沈小姐,簽完這份婚前合同,您母親的醫藥費會立刻到賬。”
鋼筆尖刺破紙張的瞬間,車門被狂風撞開。
一把黑傘壓下,傘沿抬起時,露出陸淮川刀刃般的下頜線。
“這就是沈家塞給我的瑕疵品?”他嗤笑,目光掃過她右耳的助聽器。
雨水順著沈星眠的睫毛墜下。
十年前那場車禍里,少年死死捂住她流血的耳朵:“別怕,我賠你一輩子!”
而如今,他的婚戒擦過她耳垂:“戴好,陸太太。”
第二章耳墜
陸淮川的西裝口袋里,始終藏著一枚斷齒的銀耳墜。
那是十年前救他的女孩留下的——她后頸有蝶形胎記,右耳戴著助聽器。
此刻,修復室的日光燈下,沈星眠的發絲掃過脖頸。
胎記在青絲間若隱若現。
“你!”陸淮川扯開她衣領。
“啪!”
沈星眠反手將朱砂顏料潑在他臉上:“陸總對替身也這么熱情?”
當晚,沈妍舉著玉佩沖進書房:“淮川哥,我才是救你的人!”
沈星眠在門外攥緊胸口的紅繩——那里本該掛著她典當掉的半枚玉佩。
而繩結深處,藏著陸淮川當年寫給她的字條:
“等我長大,賠你一場聽得見的婚禮。”
第三章共眠
沈星眠蜷縮在老宅客房的衣柜里。
第三聲雷鳴炸響時,右耳助聽器爆出尖銳嘯叫,十年前的車禍碎片般扎進腦海——
翻滾的貨車,飛濺的玻璃,少年染血的手捂住她耳朵:“別看!我帶你出去!”
“啪!”
整棟別墅突然斷電,黑暗吞噬了所有聲響。
她摸索著撞開門,卻在走廊轉角撞進一具溫熱的胸膛。
“投懷送抱?”陸淮川的冷笑從頭頂傳來。
沈星眠發抖的手揪住他襯衫:“…能不能說句話?我聽不見右邊。”
空氣凝固了五秒。
突然,濕熱的氣息拂過她左耳:“這么怕雷聲,當年怎么敢沖進火場救人?”
她渾身僵住。
這句話,和記憶里少年昏迷前的囈語重合了。
陸淮川的手掌覆上她后頸,拇指摩挲著胎記:“沈妍說,她救我那晚也下了暴雨。”
“是么?”沈星眠偏頭避開他的呼吸,“那陸總該去找她驗證細節…比如——”
她突然扯開他領口,指尖點在鎖骨下方:“你這里本該有塊燙疤。”
那是她十四歲給他清創時,酒精燈打翻留下的印記。
黑暗中響起皮帶扣彈開的脆響。
陸淮川拽著她的手按在腹肌上:“不如親自檢查?”
指尖觸到凹凸不平的傷疤,沈星眠觸電般縮回手。
卻被他攔腰抱起扔在床上:“沈家沒教你替身的職業道德?”
驚雷劈亮窗戶的瞬間,她看見陸淮川眼底翻涌的暴戾。
助聽器被粗暴摘下,世界驟然安靜。
“裝聾作啞很有趣?”他咬住她左耳垂,“還是說你在等我說這句——”
溫熱的唇貼上耳廓,氣音震動著鼓膜:
“星星,我找到你了。”
沈星眠瞳孔驟縮。
這是她爛熟于心的口型,是陸淮川昏迷前最后那句無聲的承諾。
突然,床頭柜傳來震動。
陸淮川摸到手機,屏幕藍光照亮沈妍的短信:
“淮川哥,當年你送我的銀耳墜修好了,明天戴給你看呀~”
身上的重量驟然消失。
沈星眠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摸到枕下燒焦的日記殘頁。
那上面是她十六歲寫的:
“貨車司機賬戶收到陸氏集團轉賬,這場車禍真的是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