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太子殿下是想反抗？”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連鐘芷檸都覺得不可思議。
劇情中，婚約是傅時翊和女主戀情中一個很重要的推動點。
可眼前的傅時翊，卻給她一種很排斥的感覺。
憑著原主的記憶，鐘芷檸理解他的想法，也恍然間反應過來了這是怎么回事。
《圣薔薇與夜鶯之詩》本質上是一款瑪麗蘇乙游，里面四位男主對女主的喜愛是受到控制的。
他們的確會因為女主的一些舉動而對她產生好感，但那份愛意更加偏向于——因為你是女主，所以我喜歡你。
也會為了順應游戲走向和玩家的戀愛需求，對角色進行強行降智。
這一切，背后都有“一雙大手”在操控。
而現在，在鐘芷檸面前的，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雖設定與游戲中一模一樣，但他們并不是戀愛腦，更不會因為愛做出一些無腦舉動。
鐘芷檸凝眸，想通了的她，整個心神都為之顫動。
她似乎，找到了漏洞。
傅時翊并沒有回應她。
有些事情，點到即可，不可明說。
他雙手交疊，摩挲著食指上的戒指，纖長的漆睫輕顫，沉思片刻，問：“知道上一代的鐘公爵，為什么要搬回老宅嗎？”
鐘芷檸搖頭，“這不是我能過問的。”
在公爵府，她只需要當一個聽話的工具人即可，沒有提問的權力。
傅時翊聲音沉了幾分，“這場婚約，本來就有問題。”
國王陛下既有意疏遠鐘公爵，就不可能讓鐘家與皇室聯姻。
前后態度，實在是太過矛盾。
他舉起已經空了的酒杯。
裴硯初的臥室前廳里特意設置了一個吧臺。
注意到傅時翊的舉動，他極有眼力見地從吧臺里拿出一瓶酒，為他續杯。
轉而又拿了兩個酒杯添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鐘芷檸。
傅時翊側身，向她舉杯：“皇室與鐘家的聯姻，對我們都沒有好處。你很聰明，明白這一點，也清楚該怎么做。”
他不愿服從家族的安排，也擔憂其中涉及更深的利益鏈。
而鐘妙菡若成功嫁到皇室，鐘芷檸這個掛牌小姐的存在也沒了意義。
她眸子半瞇，接收到了傅時翊的結盟信息，也認可他的言論。
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在游戲中處于權力制高點的他，必然會成為鐘芷檸要攻克的主要對象。
她挪動腳步緩緩上前，伸手將手中酒杯與傅時翊的相碰。
清脆泠泠的聲音響起，也意味著兩人的合作正式開始。
凝重的氣氛，在裴硯初也湊過來的時候，瞬間散了許多。
傅時翊和鐘芷檸同時轉頭，看向同樣碰杯的裴硯初。
他卻是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這可是我珍藏的酒。”
傅時翊無心與他鬧，收杯回來。
鐘芷檸微微翻了翻白眼。
細微的動作，被裴硯初完美捕捉到。
他戲謔般開口：“怎么，覺得我多余？”
鐘芷檸微微晃著酒杯，輕哼道：“是多余了。”
這件事，本來就跟他沒關系。
只是傅時翊沒開口，她便也沒提出意見。
“我可不像你，對自己家族的事情一概不知。”裴硯初坐在傅時翊對面，身子懶散地倚在靠背上。
在這位未來的國王面前，他總是很隨性。
意識到說錯話了，他馬上糾正：“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那不是你的家族。”
他的調侃，鐘芷檸習以為常。
傅時翊翻手輕叩空位前的桌面，“坐下說吧。”
等到鐘芷檸坐下，裴硯初才開口：“鐘家的公爵爵位，是在建國時征戰沖鋒得來的。”
“當年，鐘公爵憑著獨特的戰略戰術和一支強悍的軍隊，打下了大半的國土，卻并未對王位展現出分毫企圖，舉薦了帝國的開國國王并助其上位。國王念及軍功偉績，賜予了他公爵的世襲爵位。”
“那時的鐘公爵，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可惜，功高蓋主。”
裴硯初悵然，喝了口酒才繼續。
“往后幾代的鐘公爵，都在軍事領域上有所建樹，維護了帝國數百年的和平，在民眾中的聲望甚至比國王還要高，也招致了皇室的忌憚。但他們，并非戰無不勝。”
“帝國東南邊一個小國，常有大霧彌漫，十分怪異，哪怕是百戰百勝的鐘公爵，也沒有任何頭緒。我的祖先，當時還只是一個小將領，勘破了其中玄機，破了這不解之局，被一舉封為將軍。”
“在往后的幾場戰爭里，都以極小的損失，為帝國謀得了更多的利益。他卻并未留戀戰場，向國王陛下請愿投身到建設之中，并多次向陛下獻上良策，協助更改了律法，大大提高了帝國的生產力。”
“我的祖上也因此，獲得了公爵的殊榮。”
鐘芷檸自小被熏陶，對鐘家那段輝煌歷史很了解，裴家公爵爵位的由來卻是第一次聽。
她靜靜聽完，不解：“這與我們有什么關系？”
傅時翊終于開口，“前幾任國王一向不喜鐘公爵，只是念及才能才委以重任。皇室對鐘家的疏遠，起碼在第三代國王開始就有了。裴公爵后來者居上，展現了極高的軍事和政治才能。沒了重用鐘公爵的理由，皇族只需一直邊緣化他們即可，卻還是給了裴公爵與之相同的爵位。”
裴硯初一雙桃花眼彎起，眸中滿含笑意地對著鐘芷檸：“猜猜，是因為什么？”
“制衡鐘家？”
這是鐘芷檸腦海里唯一可能的結果，她卻覺得不在理。
“可那時，鐘家就已經走向落魄，那位國王為什么要再冊封一個軍功赫赫的公爵？”
殺雞焉用牛刀？
如此做法，豈不是又在身邊設下了一個威脅？
裴硯初也不理解，只道：“皇室對鐘家的態度一直令人捉摸不透，現在不也是？”
疏落至今，鐘公爵仍在帝都當職。
若是換了別人，早早便回到封地靠著莊園和田地生活了。
“說來也奇怪，前幾任皇太子妃和王妃都是在鄰國公主和名媛中選出，旨在加深兩國之間的關系。這一代皇族嫡脈子嗣只有一位，反要選一個國內的小姐。”
傅時翊嗓音深沉：“其中，肯定暗含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