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風云闊,鐵馬金戈踏征程。
太子諸咎奉命率兵浩浩蕩蕩地往繒國方向出發。
一身戎裝的予象跨著駿馬意氣風發,他得意昂揚地問一旁的緹蘭:“緹蘭,看我有沒有大將軍的氣派?”
緹蘭瞥了他一眼,冷嘲道:“你庶民出身,能隨侍太子已是天恩,還想與世官較下,怕是癡心妄想了!”
“難道我們平民百姓就沒有一朝出頭之日?”予象不服氣地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將必發于卒伍……”
馬背上的太子仍是一幅清冷之態,說:“國有賢良之士眾,則國家之治厚!這世卿世祿的官制也是腐朽之木,就如繒國必將被我軍摧枯拉朽……是得鼎新改革!”
予象痞笑道:“殿下,那就許我個官職唄!”
太子諸咎思慮片刻說:“若你能拿下鄫城,就許你都將之職!”
“謝殿下!”
予象抖擻了精神沖太子八卦起來:“殿下親自率兵攻打太子妃的母國,可曾與太子妃有說道?”
“沒有……她也未問詢片語,應是不想為難我。”
“太子妃識得大體,確有國母風范……”予象又嘆息道:“殿下新婚就讓她獨守空房,也是有點不近人情了啊!”
“予象,你可是本太子的人,是不是被青七丫頭告憐……”
“沒有、沒有……”予象連忙討好地笑道:“我還指望跟隨太子殿下建功立業呢!”
“那便好,男兒韁馬馳騁,何以為兒女情長牽絆,父王命我等速戰速決,在歲末臘祭前凱旋歸來!”
……
繒國大殿上下一片驚惶。
繒公獨坐愁城:“越國兵馬壓境,諸卿可有良策?”
一幫老朽又杵拳咳嗽起來……
司馬嘆息道:“主公,越國自勾踐橫掃吳國以來便野心膨脹,陸續吞并滕、郯等國,其實力不容小覷,楚、魏兩大國都不敢對越輕舉妄動,我繒國豈能以卵擊石,還是……祈和吧!”
眾大夫連連點頭。
十五歲的小侯爺昭琎卻慷慨陳詞:“主公,我繒國自曲烈王建國以來,傳承三朝千余年,歷經戰事不計其數,今日外敵入侵,吾輩豈能拱手而降,臣愿領兵與越軍一戰,誓死護我繒國河山。”
“小侯爺太過天真……”
司馬大人說:“我等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只是,時移世易,諸國崛起,我繒國軍隊傾巢而出,無論勝敗,都將炊下無米,一樣重蹈滕、郯國之覆轍!”
眾大夫紛紛議論:“當初就不該將萇州公主嫁往越國,否則,也不至于惹此禍端!”
繒公怒視向騫,斥責道:“向大夫,食我繒國食祿,卻授越國以柄,其心可誅!”
向騫馬上跪下辯解:“主公,實在冤煞臣了,越國窺視我繒國已久,一直伺機討伐,越太子諸咎辭表我繒國藐視于他,此乃欲加之罪啊!”
“那如今,只有向大夫親自前往越軍營地向越太子求和了!”
“還是不可……越軍明顯倍于我軍,太子諸咎已然兵臨城下,斷不會就此罷休……”
“難道……繒國大命將泛……”繒公已然氣餒。
“主公,我們還可以去齊國求援,以解圍城之困!”向騫進言說。
“好!寡人就命向大夫即刻出發,星夜兼程速到齊國求援!”繒公又厲色道:“若向大夫說服不了齊王出兵,你也不要再回繒國了!”
“臣領命!”
……
夜黑風高。
向府一片靜寂。
一個蒙面黑衣人潛入府院,鬼鬼祟祟地四處探尋。
“什么人?”
數名護院圍攏過來,拉弓圍剿,一根箭矢正中黑衣人背心。
受傷的黑衣人慌不擇路地翻墻進入后院,躲進一間噴香的寢室,向夫人安源公主剛沐浴更衣出來,一把利劍便抵在她的頸下……
護院跑過來向夫人的廂門外喊道:“公主,府內闖入了刺客,請務必小心!”
“知道了,你們去他處搜尋!”安源公主鎮定自若地回道。
門外一群糟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安源公主毫無懼色地盯著蒙面的黑衣人,問:“求財還是尋仇?”
“尋仇!”
“向騫出使齊國了,你白跑一趟了!”安源公主說。
黑衣人后背的箭傷還在汩汩往外滲血,他明顯氣息虛弱,眼神渙散,顫抖的手收回劍撐在地面上支撐著搖晃的身體。
安源公主扯下黑衣人的蒙面,一張慘白的俊朗面孔,冷汗淋漓。
“看你有些面熟,叫什么名字?”安源公主問。
“絳……辛……”
絳辛說完,兩眼一黑便倒地昏死過去……
……
齊國王宮大殿。
司馬對前來求援的向騫說:“向大夫,我齊國兵力一旦有所調動,燕、晉兩國在我國邊陲也會伺機而動,我齊國將腹背受敵。”
向騫仍是恭敬地對齊王施禮道:“齊王,只需齊國百乘戰車戰場摯旗,越軍便會有所忌憚!”
“如此,無論勝敗,越國都會視我齊國如寇讎!”
向騫指著隨從抬上來的一箱美玉,說:“我繒國存亡一線,繒公以鎮國之寶玉器六瑞來求助齊王……”
“使禍不在齊,碧玉亦無辠,豈能惹愆尤?”司馬冷言道。
齊王田和一動不動地端坐在殿上,任由司馬明目張膽地強詞奪理。
向騫見齊國君臣悍然不顧兩國長久以來的交情,憤然道:“齊王,繒公的祎公主可是齊國的王后……”
司馬冷笑一聲:“然也,越國與貴國不也同是姻親締結?”
這時,齊王后提劍進來大殿:“大王,臣妾請愿領兵回母國助戰!”
“放肆!”齊王拍案怒斥:“身為齊國王后,言行皆代表我齊國舉動,后宮女眷殿前干預朝政,如此失禮冒失,成何體統?”
王后仍是無所懼:“臣妾是齊國的王后,但也是繒國公主,大王不肯相助我父君,我只得親自出征為母國紓難!”
殿下眾臣搖頭嗟嘆。
“愚不可及……”齊王吼道:“王后不識大體,禁足儀來宮,收回王后鳳印,以后后宮由姜夫人統管!”
王后瞪眼望著新婚以來溫柔以待的夫君,而此刻大殿上的君王竟是這般冷酷無情。
傲嬌的小王后,哪受的了這般委屈,憤然拽下頭上的鳳釵扔在腳下:“好,田和,我今日就與你就了斷夫妻之情,我即刻就回繒國與之共存亡,你就高高在上地做你的孤家寡人吧!”
“來人,將這個瘋婦送回宮去!”齊王怒不可遏。
兩名廷侍上前強行將撒潑的小王后拖了出去……
向騫見此情形,了然已無法逆轉時勢,悻悻道:“齊王,越太子既然發難繒國,齊國也必在他們盤算之內,外臣敢斷言,繒國一旦敗落,齊國無我繒國的疆域屏障,越軍定會乘勝追擊……討伐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