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護所沒有名字，只有地標，他們在南區N790.
四口人手挽手，走在凌晨時分半人高的泥巷中，風卷黃沙咆哮著掠過一家人面龐，汗液留下滿臉沙粒，像戴了面具。
周圍都是低矮的泥屋，屬于平民區，沒有人脈，也沒有能力之人的住所。
他們要去城中唯一一座混凝土與鋼筋搭建的高塔。
“真好~”林初曇聲音低低的笑著，轉頭看爸爸。
視線在他耳鬢銀絲停頓一瞬，心臟被凌遲。
爸爸才四十出頭，就已經生白發了。
“爸到現在還很激動。”中年男人點頭，笑起來時眼角細紋堆疊。
“我也是，真好。”周麗握著小女兒的手接上一句話。
能覺醒，至少會比普通人自保能力強，女人側頭看著走中間的姐妹兩個，笑意溫柔。
不管覺醒什么能力都好，都很好。
在這個世界，六歲到十八歲的孩子，每日都要來塔中訓練四個小時。
通過擬器訓練，提前適應各種覺醒者的能力，以及各類槍支，駕駛車輛等技能。
十八歲，就是面對命運的時候。
覺醒者稀少，擁有一個帶一個的權利。
普通人只能被分配，連去哪里都沒有權利做主，為基地效力五年后才能選擇去留。
大部分……一去是永別。
推開厚重玻璃門，喧雜聲如潮水般激蕩而來，偌大的廣場一個個小機艙排列整齊。
透過透明機艙，男孩兒，女孩們頭戴鏈接器正在里面手舞足蹈。
有人槍林彈雨的廝殺，被變異巨蛇一口吞了。
有人鬼鬼祟祟打游擊，被喪尸攆得滿地圖跑。
路過他們，一家四口乘坐中心電梯到達頂樓，“叮”的一聲響，電梯打開。
塔尖只有百十個平方，十幾位工作員坐在大屏幕前正在敲擊鍵盤，聽見聲音只是側頭看了一眼，習以為常。
“爸媽，你們先坐一會兒。”林初曇帶著爸媽去靠墻的沙發。
林遠抬起一雙粗糲大手，揉揉兩個女兒的腦袋，輕言細語的道：
“好，別緊張，想選哪里都可以，爸媽都支持你們。”
姐妹倆乖巧點頭，肩并肩朝著自天花板投下的光幕走去。
人剛踏入光幕范圍，不帶感情的電子音響起：
“身份掃描中……”
此時，地面緩緩升起一面能反射人影的鏡面玻璃。
你左邊歪頭，我右邊歪頭，腦袋輕輕撞在一起，看著鏡面中年輕的自己，姐妹倆都咧嘴笑了。
“身份確定中。”鏡面玻璃被激活，屏幕亮了起來，顯示出姐妹倆的個人信息。
姓名：林初曇。
十八歲整，身高169，體重47公斤，檢測出翼者能量，等級S。
親屬關系：母親周麗，父親林遠，妹妹林初葵。
姓名：林初葵。
十八歲整，身高167，體重46.5公斤，檢測出翼者能量，等級S。
親屬關系：母親周麗，父親林遠，姐姐林初曇。
工作人員望著電腦上顯示的檢測結果，紛紛抬頭看光幕中兩個女孩兒，眼里有震驚，有羨慕。
真是好命啊，姐妹倆都是翼者，還都達到了S級別。
“請選擇加入基地。”機械的聲音落地，面前控制面板出現兩個選擇。
一個是昂頭的向日葵，基地名字就叫向日葵，那邊是軍事化管理，嚴厲，有序，收入來源卡得很死。
一個是銀色的月牙，就是干，一個詮釋人性的地方，肉弱強食。
前者在地下，后者在海面。
每個庇護所都由兩個基地共同管理，并不會有人干擾覺醒者的選擇。
姐妹倆同時伸出手，毫不猶豫觸摸在銀色月牙上。
“選擇成功，就是干歡迎你們，請隨綠光前往更衣室洗漱換衣。”
依舊是電子音，這次不再是男女不辨，而是熱情的女聲電子音。
腳底地板閃爍起淡淡綠色光芒，林初葵轉頭沖爸媽一招手：“咱走著。”
S級，夫妻二人雙手激動的相握，忙站起身朝著閨女走去。
好，真好！
更衣室需要往上步行一層，四人跟著綠光走進一間寬敞衣帽間，林初曇關上門，過去鑲嵌在墻面的控制面板。
經過操作后，一旁的玻璃柜打開，四套尺碼合身的防護服出現在里面。
這是最低級的，幾乎沒有防御變異動物的能力，僅僅能抵抗庇護所外的60℃高溫。
“你們先去洗漱，我和你爸激動得很，我們平復平復。”
“對對，你們先去。”
洗浴室只有兩個，應該是按照一帶一設計的。
姐妹倆沒客氣，客氣不起來，時間略有些緊迫。
拿了衣裳一人進一間浴室，只用了十五分鐘洗漱完成。
防護服并非笨重的鎧甲，反而完美貼合女孩纖細身形，通體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冷光。
金晶玻璃頭盔映襯出兩張雖不至于肌膚勝雪，卻也白皙可愛的笑臉，夫妻兩人圍著女兒瞧個不停。
“爸媽去吧。”林初曇指了指浴室。
目送動作有些局促的爸媽進入浴室，林初曇靠墻站著低聲道：
“要活著，死也得掙夠足夠爸媽在基地的生活費用。”
“嗯。”林初葵認真點頭，又問：“我們怎么回來的？”
“誰知道呢，并不重要。”
“也是。”
等爸媽洗漱完穿著防護服出來，姐妹又根據提示乘電梯下地上停機坪。
穿云機也是最最最低階，只能飛，沒有攻擊手段，兩人座位。
林初葵駕駛形狀像蝙蝠的穿云機載媽媽，林初曇載爸爸，快速檢查過能量哄騙爸媽進休眠倉睡覺。
不為別的，隔音。
一直生活在悶熱地方，如今這么涼爽終于能睡個好覺。
夫妻倆稀奇一陣飛翔的感覺，聽話得一批，高高興興被騙進休眠倉。
“媽媽睡了。”
“爸也睡了，我這邊能量能夠一個來回，所以能懸停將近一個小時，你那邊呢。”
“我也邊也一樣，那就開始吧。”
避免基地那邊監測到，發出警報的傳來聲音吵醒爸媽，兩女還特意用薄被隔住音頻表面。
然后握拳，暴躁一拳破壞掉與“就是干”基地的通訊。
“警告，警告，偏航，南區N790穿云機偏離航線。”
“警告，警告。”
此時“就是干”基地發出警報，工作人員還以為被劫持了呢，趕忙根據定位掃描周邊，以及機艙情況。
這一掃…
整個大廳突兀插入電子貝斯的重低音，冷不丁的狂野震得肩膀跟著抖了幾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