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這里吧。”

手機終端突然發(fā)來一條陌生人消息，明優(yōu)先是掛掉與羅德小少爺?shù)碾娫挘S即看了一眼柏崇，態(tài)度冷淡下來。

在她眼里，F(xiàn)1和F4沒有任何區(qū)別。

“選他，不選我？”

柏崇明顯誤會了什么，漂亮的黑色琥珀眼睛轉動，眼角余光掃了眼她背面朝上、蓋住電子屏幕的手機后，陰郁地注視著明優(yōu)，眼角有點紅。

不知是哭的還是氣的。

明優(yōu)頭也不回地下了車，烏黑的傘面籠罩著她，望著女孩慢悠悠走向珀西的身影，柏崇驀地覺得自己有兩顆心：一顆貪心、一顆不甘心。

片刻后，那張酷似納西索斯的臉親手搖下了車窗，睫毛在薄荷味的煙霧中結霜，柏崇的指節(jié)抵著下唇，煙蒂的余燼在漆黑的環(huán)境中陡然閃紅。

——沖動了。

他在心中告誡自己，卻不打算為此改變。

引擎啟動的瞬間，雙渦輪增壓發(fā)動機的咆哮聲如遠古巨獸撕破寂靜，尾喉噴出的藍色火焰在加速時將氣流切割，數(shù)字在虛擬與現(xiàn)實之間坍縮成一片混沌的光斑，直至徹底消失在明優(yōu)的視野里。

嘀嗒、嘀嗒。

鞋跟的聲音落在青石板瓦上，明優(yōu)抱著自己的黑色西裝外套，把傘骨微微揚起，得到珀西雙眼通紅的委屈。

“來晚了。”

明優(yōu)雖然不喜歡和別人多牽扯，但不至于讓珀西一直在雨中淋著受苦。她粉色的指尖因為室外的潮濕而有些發(fā)白，但下一刻，西服外套蓋在了小少爺肩頭。

珀西的眼神瞬間放光，手指揪住西裝下擺，雨水蹭過衣料發(fā)出細微聲響。

他低下頭，睫毛上的水珠順著下頜線滑落。

“你的身上有別人的味道。”

少年語氣里帶著孩童般的執(zhí)拗，鼻尖卻誠實地上前輕嗅：“是玉龍茶香的味道。”

明優(yōu)下意識后退半步拉開距離，從對方手里接過那束慶功的花，傘面傾斜的角度恰好擋住對方進一步貼近，語氣很輕很淡：“謝謝你了。”

手機的藍光映在她臉上，讓珀西竟然忽略了女孩被吮吸得又紅又腫的嘴唇，“我十分鐘后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她轉身就想走，珀西卻扯下被雨水浸透的領帶，黑色的名札和那輛川崎一同拋在腦后，喉結滾動著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未等到回答，他又自顧自地笑起來。

“他們都說我是長不大的小孩，只有在賽場上才像個人呢。”珀西似乎很清楚自己在恩頓的風評，自嘲一般地傾訴著。

明優(yōu)看著他脆弱的姿態(tài)，從口袋里掏出濕巾遞過去。

珀西卻順手握住她手腕，殘留的花香被風雨洗刷：“你遇到了柏崇，是嗎？”

他詢問著，語氣卻十足的肯定。在恩頓公學里，能用玉龍茶香的人——只有柏崇一個。

明優(yōu)甩開他的手，眼神疑惑起來，歪著頭凝神看他：“我們是什么關系？”

珀西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渾身顫抖起來。

“我說怎么打電話不理我呢，釣到新的給我調休了。”他痛苦得呼吸直喘，心臟伴隨著脈搏的跳動沖擊大腦，在耳內發(fā)出嘶鳴。

“剛剛怎么不叫他下車！是柏崇不愛見光嗎？”

男人笑起來，虎牙和淚水一同出現(xiàn)，言語中肆意暴虐出對另一個黑色名札擁有者的惡意。

明優(yōu)看著他痛苦得快要瀕死的模樣，淚水將火紅的發(fā)絲弄得亂七八糟，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眼里霧蒙蒙地看不真切情緒。

她將傘面收好，任憑雨水淋在身上，將哭泣的小狗擁入懷中，慢條斯理地在耳邊暗示：“不要讓我為難，也是一個很好的籌碼，對嗎？......寶寶。”

少年最開始還有些想要掙扎，但很快意識到女孩可能就此再也不哄他，棄他而去時，立刻順從下來。

明優(yōu)還是更在乎他。

至于那個每天拽個二八五萬的人，早點去死吧。

他可憐兮兮地回抱住明優(yōu)，又哭又鬧地從她身上汲取溫暖，好像一個擁抱，就能抹去他之前所有的醋意與不安。

*

半小時后，明優(yōu)將濕透的衣裳扔進洗衣機，指尖在水龍頭下反復沖洗，試圖洗去他們兩個殘留的味道。

手機在洗手臺上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定位閃爍在屏幕上——原皎皎被她們帶到了恩頓后山的桂花林。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發(fā)燒才好沒幾天的臉很冷，眼珠烏黑，身形瘦削。

應付這些人真的好無聊。

穿過沾著雨珠的灌木叢時，桂花的甜膩混合著泥土腥氣撲面而來，原皎皎蜷縮在角落，雪白如云的連衣裙沾滿草屑，頭發(fā)很是凌亂，但好在體溫看上去還正常。

幾個身穿學院制服的女生站在一旁，齊刷刷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為首的一個戴著紫色名札的女孩起身，金絲眼鏡后的余光在明優(yōu)身上逡巡。

“不愧是F2的未婚妻，一個人就敢來救你的小伴讀，這份魄力倒是讓人意外。”

明優(yōu)站在樹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有話直說。”

原皎皎聽到她的聲音一愣，她被黑布蒙住了眼睛，就連雙手也被束縛了起來。

“明優(yōu)！明優(yōu)，是你對不對，救救我，求你了，她們都是一群瘋子！我好害怕。”

戴珍珠發(fā)箍的二級生輕笑一聲，注意到原皎皎嵌著泥土的手指在瘋狂發(fā)抖，隨即開口勸說著這位被F2戴綠帽子得到大小姐：“你就不討厭她嗎？你走后，她可是和閔尋哥在劇院后臺卿卿我我哦。”

“要不是社團成員還要臉，這個時候他倆的親密照已經(jīng)在論壇上滿天飛啦。”

女孩笑著，牙齒卻緊咬著，嫉恨的眼神讓明優(yōu)皺了皺眉。

“為什么。”為什么都默認她需要報復其他女孩。

明優(yōu)懨懨地低下眼，再一次因為原書劇情而感到厭煩。

“我不會參與你們的紛爭，但你們這次，做得真的太過了。”

她徑直走到樹下蹲坐著的原皎皎身邊，隔著衣服牽起對方的手腕，嘆了一口氣。

愛一個人和愛兩個人都是愛，但前提是要好好藏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