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荊棘玫瑰
【法國--巴黎】
巴黎瑪黑區的石墻上爬滿枯萎的薔薇,林梔語語語推開古董香水店的門,風鈴驚醒了沉睡的鳶尾香。
她將新調制的「苦艾之吻」倒入水晶瓶時,玻璃櫥窗映出跟蹤者晃動的影子
——那人戴著季沉去年生日時她送的寶格麗袖扣。
「Erika小姐,客人說后調有股燒焦的木頭味。」
學徒捧著退貨的香水盒,怯生生指著便簽紙上的法文投訴。林梔語語語指尖撫過燙金火漆印,突然將整瓶香水潑向通風口。
暗紫色液體接觸空氣的剎那,爆發出腐爛玫瑰的氣息。
跟蹤者嗆咳著從拐角跌出來,黑色口罩滑落露出季沉助理的臉。
林梔語語語踩著滿地碎玻璃逼近,高跟鞋碾住他要去摸槍的手:
「告訴季先生,想要真正的血色鳶尾,親自來談。」
三日后暴雨夜,門鈴撕破第聶伯河香水的尾調。
季沉收傘時甩落的水珠濺在橡木柜臺上,他指尖劃過威尼斯面具陳列架,最終停在那瓶貼著「禁藥」標簽的琥珀色液體前。
「我要能讓人上癮的味道。」
他的銀質打火機叩擊玻璃柜面,火光映出林梔語語語耳后新貼的仿真皮膚。
[像被火燒過的鳶尾花,混著血和鐵銹。]
林梔語語語轉身取原料的動作微滯,冷藏柜的冷氣撲在她后頸的燒傷疤痕上。
她故意碰倒那瓶龍涎香精,深褐色液體在季沉定制西裝袖口暈開污漬:
「抱歉,這就給您拿中和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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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門鎖咔嗒合攏時,季沉突然按住她正在摘手套的手。
他的拇指摩挲著她偽造的玫瑰紋身,呼吸噴在假睫毛投下的陰影里:
「巴黎最好的調香師,怎么會不知道乙醚遇到鳶尾花粉會爆炸?」
玻璃皿墜地的脆響中,林梔語語語反手抽出藏在發髻里的鉑金簪子。
季沉將她抵在香料柜上的力道,與三年前火災那夜拖拽她時如出一轍。
檀香木抽屜被撞開的瞬間,風干的鳶尾花瓣雪片般落下。
「你身上有江北市消防局的味道。」
季沉扯開她三粒襯衫紐扣,露出鎖骨下故意紋的蜘蛛網刺青,
「哼,當年那個瘋女人也喜歡把證據藏在胸衣里。」
巷口的路燈突然爆裂,黑暗吞沒林梔語語語嘴角的笑。
她摸到季沉后腰的槍套,冰涼的金屬貼上他太陽穴:
「季先生聞錯了,這是從你保險柜灰燼里提煉的香水——要試試嗎?」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季沉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向碎玻璃窗。
林梔語語語在窒息中摸到工作臺下的暗格,整面香料墻突然翻轉,三百個香水瓶同時炸裂。
混著迷迭香與苦杏仁的霧氣彌漫開來,季沉踉蹌后退撞翻中世紀煉金術器具架。
「你果然是她!」
季沉扯掉她半邊假臉皮,燒傷疤痕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當年就該把你和通風管道一起熔了。」
林梔語語語抹掉嘴角血跡,從胸衣夾層抽出塑封的配方殘頁。
燒焦的紙頁上,[CY]縮寫簽名被火舌舔去半邊,像極了季沉此刻扭曲的表情:
「消防員在保險柜殘骸里找到這個,你猜猜完整的簽名是什么?」
警車紅藍光掃過巷口瞬間,季沉突然掏出個遙控器。
林梔語語語背包里的香水樣品瓶發出嘀嗒聲,冷汗浸透的后背貼上潮濕磚墻。
她想起三小時前那個古怪的訂單——客人指定要用鍍鉛玻璃瓶。
「你以為我認不出自己的字跡?」
季沉的皮鞋碾碎滿地香水膠囊,每個爆開的珠體都滲出暗綠色液體。
「從你寄來威脅信開始,每瓶香水都摻了定位芯片。」
林梔語語語突然扯開風衣腰帶,鑲滿水晶的束腰墜地發出巨響。
季沉下意識閉眼的剎那,她旋開藏在鏤空金屬花中的噴霧瓶。
混著鳶尾花解毒劑的霧氣撲面而來,季沉腕表上的輻射檢測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感謝你親自送來罪證。」
林梔語語語晃了晃偷換的鍍鉛瓶,里面幽藍液體正與季沉西裝內袋的試管產生共振。
「非法囤積放射性原料的罪名,不知道顧氏集團的律師團能不能擺平?」
警靴踏過水洼的聲音逼近時,季沉突然笑著撕開襯衫。
他心口處的皮膚下埋著微型存儲器,手術縫合線在雨水中泛著冷光:
「猜猜這里面存著什么?你母親跳樓那晚的完整監控——當然,是剪輯版。」
林梔語語語的指甲掐進掌心舊傷,血腥味混著雨水流進嘴角。
【
二十年前的記憶碎片突然閃回···
母親的白大褂飄在夜風里,實驗室頂樓的風鈴碎成冰刃。她抱著破舊的泰迪熊躲在通風管道,看見季沉父親將什么液體倒進通風口。
】
「想要的話,明晚十點來圣心教堂。」
季沉將存儲器按進她滲血的掌心,槍口狀U盤邊緣割破皮膚。
「記得帶齊所有配方殘頁——包括顧延舟給你的那部分。」
警用手電筒光柱掃來的瞬間,季沉撞開逃生梯鐵門。
林梔語語語蹲在碎玻璃中撿起他掉落的白玉袖扣,內側新刻的「JC」字母蓋住了原本的「CY」劃痕。
雨幕中傳來機車轟鳴,戴黑色頭盔的男人扔來件防彈衣,后視鏡映出顧延舟手背的燒傷疤痕。
「他認不出你的聲音,是因為聲帶手術。」
顧延舟掀開面罩,露出與季沉七分相似的下頜線。
他遞來的熱可可里浮著鳶尾花形狀的奶油拉花,車載廣播正播放季氏集團涉嫌走私的新聞。
林梔語語語將輻射檢測報告塞進他風衣口袋,袖口擦過他鎖骨處的電子項圈疤痕:
「三年前給我寄火災照片的是你。」
她突然扯開他襯衫領口,暗紅色胎記在頸動脈處跳動。
「為什么要冒充季沉?」
機車急剎在塞納河畔,顧延舟將存儲器插入橋欄下的密碼盒。全息投影在河面展開成實驗室模型,他指尖劃開通風管道三維圖:
「因為真正的季沉,二十年前就死在江北市立醫院育嬰室。」
暴雨中的塞納河突然掀起巨浪,林梔語語語看著投影里被調換的嬰兒手環,母親墜樓前最后的微笑在波光中碎成星芒。
顧延舟的呼吸擦過她顫抖的睫毛,將鉑金袖扣按進她掌心:
「這原本是我的滿月禮,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警笛聲再次逼近時,林梔語語語摸到顧延舟后腰的槍傷疤痕。
他擒住她手腕按在GPS定位器上,河對岸突然亮起探照燈:
「季沉在看著呢,Erika小姐。」
她突然咬破藏在齒間的血囊,鮮紅液體順著下巴滴進顧延舟領口。
暗處的狙擊槍紅外線光點立刻轉向,她趁機將微型追蹤器粘在他機車鑰匙上:
「告訴你的主人,游戲才剛剛開始...」
回到香水店時,學徒正將新到的鳶尾花原料放進粉碎機。
林梔語語語突然奪過玻璃罐摔在地上,花瓣在防彈玻璃上濺出星形圖案:
「用液氮冷凍處理,香氣分子結構才不會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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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柜旋轉到第三圈密碼時,暗格彈出個老式膠卷盒。
林梔語語語對著紫外線燈展開火災現場照片,突然發現季沉背后還站著個穿防護服的身影
——那人無名指上的婚戒,與她母親遺物盒里的對戒是一對。
手機屏幕亮起陌生號碼的短信:
【你父親還活著】。
窗外閃過機車尾燈的紅光,林梔語語語打開香水柜后的密道時,整條街的電路突然跳閘。
黑暗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三百個香水瓶自動調配出致幻氣體,季沉陰冷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
「這份重逢禮物,喜歡嗎?」
她摸到藏在假人模特眼珠里的開關,整面香水墻突然翻轉成防彈盾。
季沉的子彈嵌在玻璃夾層里,卡住的位置正好是當年離心機炸裂的彈道軌跡。
林梔語語語舉起那枚刻著「CY」的袖扣,看著監控屏里季沉扭曲的臉:
「你偷走的人生,該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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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聲響徹街道時,季沉撞開天窗逃向屋頂。
林梔語語語不急著追,她打開早就備好的強光燈,整棟建筑突然在雨夜中通體發亮
——外墻玻璃顯現出巨大的香水分子式,正是當年「血色鳶尾」被篡改前的原始配方。
直升機旋翼攪碎雨幕時,顧延舟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
「放射性原料的批號核對過了,是他從黑市買的。」
林梔語語語撕掉手臂上的仿真皮膚,露出植入的微型攝像機:
「夠判多少年?」
「無期。」
顧延舟頓了頓。
「如果你能活到開庭。」
爆炸聲從地下室傳來時,林梔語語語正將真配方殘頁封進消防局證物袋。
她看著季沉留在操作臺上的白玉袖扣在火光中變紅,突然想起母親曾說:
「真正致命的香氣,要等十年才會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