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京城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王璃站在城墻上，手指緊握劍柄，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城外逐漸泛白的地平線。三天前，他與蒙奕、白墨商定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趙崧通敵的證據已經秘密呈遞給皇帝，只待早朝時分當眾揭發。
但此刻，王璃心中卻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王爺！“一名親兵急匆匆跑上城墻，“白大人急信！“
王璃接過那封沒有火漆的信箋，迅速展開。白墨的字跡潦草急促，顯然是在極度匆忙的情況下寫下的：
“趙已察覺，漠北軍繞過關卡直撲京城，預計黎明抵達。速守南門，萬勿有失。“
王璃的瞳孔驟然收縮。南門——那是京城防御最薄弱的外城門，一旦被攻破，敵軍可長驅直入直達皇城。更可怕的是，大部分百姓都居住在南城一帶...
“傳令！“王璃的聲音如寒鐵般冷硬，“立刻集結所有能戰的府兵，馳援南門！通知巡防營，全城戒嚴！“
親兵領命而去。王璃轉身就要下城墻，卻看見蒙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階梯口，一身勁裝，手中握著長劍。晨風吹拂著她的發絲，那張精致的臉龐上滿是決絕。
“我已經讓白墨帶若曦去皇城了。“蒙奕直接說道，“我跟你一起去南門。“
“不行！“王璃斬釘截鐵地拒絕，“太危險了！“
蒙奕上前一步，眼睛直視王璃：“三個月前，刺客闖進王府時，我就發過誓，再也不會做一個只能等待的弱女子。“她舉起劍，“我父親是將軍，我骨子里流著武將的血。“
王璃想再說什么，卻在蒙奕堅定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他太了解這種眼神了——一旦她決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
“跟緊我。“最終他只能妥協，“一旦情況危急，你必須立刻撤離。“
蒙奕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遵命，將軍。“
當兩人趕到南門時，情況比想象的還要糟糕。守城的士兵不足百人，且大多是沒經歷過實戰的新兵。城外，遠處的地平線上已經可以看到揚起的塵土——漠北鐵騎來了，數量至少上萬。
“關城門！“王璃厲聲喝道，“立刻疏散附近百姓！能撤多少撤多少！“
士兵們慌忙行動起來。沉重的城門緩緩關閉，門閂落下時發出沉悶的巨響。城內的百姓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動，開始慌亂地收拾細軟，向北方逃去。
王璃迅速布置防御，將有限的兵力分配到關鍵位置。蒙奕則協助士兵們組織百姓撤離，她的冷靜和條理讓混亂的局面很快得到控制。
“王爺！“一名斥候飛奔而來，“敵軍前鋒距此不足五里！“
王璃登上城樓，極目遠眺。晨霧中，黑壓壓的騎兵如潮水般涌來，馬蹄聲如雷，震得城墻都在微微顫動。他粗略估計，至少有八千精騎，而城中守軍算上臨時征調的，也不過五百余人。
“傳令兵！“王璃沉聲道，“速去皇城求援！告訴白大人，務必守住內城！“
傳令兵剛走，敵軍的第一波箭雨已經襲來。王璃一把拉過蒙奕，將她護在身下。箭矢叮叮當當釘在城垛上，有幾支甚至擦著王璃的頭盔飛過。
“你該走了。“王璃在箭雨的間隙中對蒙奕說，“帶剩下的百姓從北門撤離。“
蒙奕搖頭：“再等等，還有幾戶人家沒撤完。“
王璃還想堅持，但敵軍的攻城梯已經搭上了城墻。戰斗瞬間白熱化。漠北士兵如螞蟻般攀爬上來，守軍則拼命推倒梯子，用長矛刺殺攀爬的敵人。王璃親臨一線，長劍所到之處，敵人紛紛墜落。
戰斗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王璃的鎧甲上濺滿了鮮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敵人的。守軍傷亡過半，但城門依然牢牢掌握在他們手中。
“王爺！“一個滿臉血污的士兵跑來報告，“東側城墻被突破了一小段，張校尉正帶人堵截！“
王璃立刻轉向那個方向，卻看見蒙奕已經帶著一隊士兵沖了過去。她的劍法雖不如專業武者精湛，但勝在靈活多變，幾個突襲就解決了爬上來的敵人，暫時穩住了防線。
正當王璃稍稍松口氣時，一陣可怕的撞擊聲從城門處傳來——敵軍動用了攻城錘！
“守住城門！“王璃大吼，帶著親兵沖下城墻。城門處的守軍已經所剩無幾，沉重的城門在一次次撞擊下開始變形，門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頂住！“王璃和士兵們用身體抵住城門，但敵人的力量太大，城門還是被撞開了一條縫隙。幾支長矛從縫隙中刺入，一名士兵當場被刺穿胸膛。
王璃揮劍斬斷那些長矛，同時指揮士兵們搬來重物堵門。就在這危急時刻，城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著是敵人的慘叫聲和混亂的號令聲。
“援軍？“王璃疑惑地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一支白衣騎兵如尖刀般插入敵軍后方，為首的正是白墨！他手持長槍，所向披靡，瞬間沖散了攻城的敵軍陣型。城外的漠北軍隊顯然沒料到會有援軍從背后突襲，一時間陣腳大亂。
“開城門！“王璃當機立斷，“出擊接應白大人！“
城門大開，王璃率領剩余的精銳騎兵沖殺出去。內外夾擊之下，漠北軍隊終于開始潰退。白墨與王璃在戰場上匯合，兩人背靠背斬殺了幾名頑抗的敵人。
“你怎么來了？“王璃在戰斗間隙問道，“若曦呢？“
“安全送到皇城了。“白墨一槍挑落一名敵騎，“我猜到你這邊吃緊，就帶皇城衛隊來支援。“
戰斗又持續了半個時辰，敵軍終于全面撤退。王璃命令士兵們清理戰場，救治傷員，同時加強城防，防備敵人卷土重來。
“你受傷了。“蒙奕突然出現在王璃身邊，擔憂地看著他鎧甲下滲出的血跡。
王璃搖頭：“皮肉傷，不礙事。“
蒙奕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到一旁，幫他卸下鎧甲。王璃的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右肋也被長矛擦破，鮮血不斷滲出。
“這叫皮肉傷？“蒙奕的聲音發顫，手忙腳亂地取出金瘡藥。
王璃這才有空仔細看蒙奕。她的臉上沾滿了煙灰和血跡，手臂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但整體無大礙。一種難以言喻的慶幸涌上心頭——至少她平安無事。
“你該跟百姓一起撤離的。“王璃輕聲責備，“太危險了。“
蒙奕正為他清理傷口的手突然用力，疼得王璃倒吸一口冷氣。
“你還敢說！“蒙奕的聲音突然哽咽，“你知道我看到那些敵人爬上城墻時有多害怕嗎？你知道我看到你渾身是血時...“她的聲音哽住了，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下來。
王璃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發現她眼中噙滿淚水。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這個吻帶著血腥味和硝煙味，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都更能表達他的心意。
蒙奕起初僵硬了一瞬，隨后便熱烈地回應起來。當兩人分開時，她的臉上泛起紅暈，但眼神不再閃躲。
“等這一切結束...“王璃輕聲說。
“嗯。“蒙奕點頭，不需要更多言語。
白墨適時地咳嗽了一聲，走近報告：“敵軍暫時撤退了，但可能會再次進攻。皇上下令全城戒嚴，同時調集周邊駐軍前來支援。“
王璃點頭：“城門必須守住。趙崧呢？“
“已經被控制起來了。“白墨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見事情敗露，竟然想潛逃出城，被禁軍當場拿下。“
“好。“王璃站起身，盡管傷口還在疼痛，“重新布防，準備迎接下一波進攻。“
蒙奕也跟著站起來，手卻緊緊握著王璃的：“我們一起。“
王璃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不再反對。他知道，無論前方有什么危險，他們都將一起面對——不再是被迫綁在一起的陌生人，而是生死與共的伴侶。
遠處，太陽終于完全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血跡斑斑的城墻上。王璃站在蒙奕身邊，望著城外敵軍撤退的方向，心中不再有恐懼。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比生死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