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李方一愣,他看向飛羽手中的面具,下意識的說道:“這么說,是因為你殺害過我們羅那國人?所以你才需要面具來隱藏自己的面目?”
“你是故意裝傻嗎?我不管你是想試探還是單純的好奇,我明確告訴你,我承認伽羅的恩情,但這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仇敵關系,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永遠都不可能改變!”
說到這里,飛羽猛地站起,將面具戴在了臉上,冷冷地開口道:“要明白,你不過小兵,我沒興趣對你動手,你最好離我遠一些。”
飛羽充滿情緒的反應,令李方十分尷尬,可他并不甘心就此結束:“你得到我們女王的賞識,我跑來跟你套近乎,這事很好理解吧。”
“恕我無法理解!而且,你聽見我說我殺過你們羅那國人時,毫無反應,就值得我回避。”
此刻,李方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道:“我會過來,其實是因為我覺得你很像一個人……”
雖然無意跟李方多費口舌,飛羽的確好奇李方說的是誰,他問道:
“你覺得我像誰?”
“若明羽。”
說出這三個字時,李方緊盯著飛羽的雙眸,并不掩飾他想從飛羽的眼里尋找答案的目的。
他看見飛羽眼中有著無盡的冷漠,卻看不出藏在冷漠后面的真實。
與此同時,走在伽羅身后持法杖的男子,看到待在飛羽身旁的李方,也發現氣氛的異常,他立即大聲說話打斷:“李方,趕緊過來,我們準備走了。”
聽到男子的呼喊,李方只是微微回過頭瞥了對方一眼,然后,執著的繼續等待飛羽的回應。
過了好一會兒,飛羽才終于松口:“你是什么時候見過他的?”
“其實,我就遠遠的看過一次背影,他可是內盟最大國的大太子,我沒有機會真正跟他碰面,真見面估計我會死吧。”
說到這里,李方露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畢竟,他是能破掉我們前先王攻勢的存在,我能活著接觸一次就很幸運了。”
“論力量,你們的前任王非常值得佩服……”說著,飛羽沉默了一下,又繼續道,“我沒想到,他竟會死于偷襲。”
“是啊,只是遺憾無法知道那個大太子與我們的女王誰更厲害。”說完,李方嘆了口氣,眼神中滿是悵然若失之色。
“遺憾?我沒興趣知道這些。”羅那國這群體關系還真是夠疏遠,李方這副跟熟人聊天的架勢,還真把他當成是羅那國的什么人了?
“既然你不走,我走便是。”
說完這句話,飛羽再無猶豫地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到底敵我有別,立場不可抹殺。
現在,伽羅看似乎愿意協商,可決定權根本不在他手中,更有鎖魂咒的束縛。
這個賦咒讓她能這般自信的容下他這樣一個明示自己惡意的敵族,恐怕相當厲害。
一旦真的觸及利益,不確定性真的太大了。
還是得想其他辦法。
就先離開,這樣也能驗證鎖魂咒的真假。
可笑的是他現在竟然淪落到,連離開都是問題。
“其實,是因為我們女王比先王更厲害,我才好奇。”
說完這句話,李方看見飛羽曾經駐足,然后很快就真的離開了。
望著飛羽的背影,李方還是想不通,就算身為敵對族群,他們已經如此主動示好,這個人為什么就不給機會呢?又沒有苛待他。
此刻,飛羽雖看似決絕離去,腦海里卻回蕩著李方的話——‘我們女王比先王更厲害。’
戰場上,羅那國前任王蓄力瞬息近身,以力與速的極致結合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威力,讓飛羽至今記憶猶新。
那會兒,若不是隊友出手相助,運用術法助他躲過那致命一擊,恐怕,一切早就結束了。
如果,李方沒有夸張,伽羅的存在的確是大問題,可他現在還能用什么身份去在乎?
若明羽是誰?
是他自己。
家是已經回不去的地方。
繼續在這里,被發現身份,安危事小,可他黑色魂靈的事情一旦被公開,整個若氏王朝就成了笑話。
王室,名譽大過一切。
他茫然地凝視著前方,不知為何,雙腳突然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邁出一步都異常艱難,他認為這可能是來自心里的負擔所致,因為,他覺得伽羅的話并沒有問題。
‘一死容易,也可以死的偉大。’
現在,他不確定自己對她話語的認同是出于單純的認可,還是因為貪生怕死,又或者,只是為那句‘不會是我的族人’,讓他不甘心。
是的,他放不下對她的承諾。
漫漫前路,路的盡頭是一片沙漠,但他別無選擇,他只能堅定的向前走去。
終于,他停了下來。
因為他發現,只一個喘氣的功夫,他竟然已經身處于沙漠之中!
不容得他細想,巨大的人形怪物由從沙漠中冒出。
飛羽滿臉驚詫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景象,忽然清明,莫非,他現在是進入到某種幻覺狀態中?
可他是什么時候進入的幻覺?
是這個突然出現的怪物制造了這場幻覺,還是它本身便是一種虛幻的存在?
又該如何醒來?
或者,將其斬殺,就能讓一切回歸到原本的模樣?
想到這里,飛羽咬緊牙,憤怒的望向那怪物……
“好詭異的動作,看起來沒什么,但就是隱含著危險……”
那手持法杖的男子,在仔細的觀察飛羽抬起的手勢后,十分疑惑的問道:“屬下感覺他似乎是想攻擊什么,怎么突然就停下了?是因為發現自己手中沒有武器嗎?”
“他正在思考……可能是在幻境里看到什么危險了吧,也可能是他已經發現自己身處幻覺之中了。”
伽羅認真強調道,“他很危險,將來,與他相處時,你們要注意分寸。
其實,在將鎖魂咒分給他時,我便發現他很不尋常,明明瀕死,我卻只能勉強賦咒,這就說明,他的實力并不比我弱多少……”
說到這里,伽羅眸光微動,抑不住的高興,“但這是必要的,因為只有賦咒實力相當的對手,才能讓我身上的鎖魂咒平衡并脫離原本的作用。
這樣,既可以救他,也可以抹除鎖魂咒對我的傷害,所以,我必須留他在身邊讓咒力存活,我們是互利,也互相牽制,我只需要保持主導,但可惜,他立場太過堅定……”
稍稍停頓之后,伽羅又道:“身份卻很奇怪。”
“身份奇怪?”持法杖的男子十分在意女王的想法,因為,若非幸運,憑他的實力,他根本沒有機會能站在女王的身邊,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幫忙和別壞事,思索片刻,他又道:“難道,他是混血不成?”
“如果他真的是混血反而更好,他的身體的確有黑色魂靈,但我以黑霧試探,他又似乎真的無法接受我的霧氣……”
伽羅邊說著邊向前,剛走出兩步,便停下腳步,因為,她看見飛羽側身向她這邊看了過來。
雖然飛羽的目光僵直,毫無生氣,明顯仍深陷于幻覺當中,但這一側身已大大地超出了伽羅的預期。
接著,伽羅伸手阻停意圖趕來身前防衛的幾人,出聲寬慰道:“不必擔心,他還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能承下賦咒蘇醒過來,本身就需要他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這種情況,原本就很難控制,也容易破開掣肘。
但為了下一次能足力對付妖族,我必需要收用他在身邊來維持鎖魂咒,如果不讓鎖魂咒失去作用,那將會是災難……
因此,你們必須學著接納他,幫助我留下他,因為,你們能力不強,對他沒有威脅,更容易親近,只要他能真心誠意的助我消滅妖王,就算他有著其他目的和打算,也是我應該承擔風險和代價……”
“代價?是要誰承擔什么風險代價……”
飛羽并沒有聽到更前面的內容,他完全轉過身體,沉默片刻之后,他直接質問道:
“幻境?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鉗制?沒想到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驛站!”
發現自己仍在驛站,飛羽心中的怒火瞬間噴涌而出,很快,他便憤怒地瞪向伽羅:“你是什么時候發動的?”
“什么時候?這是無論你在何處,我只需心念一動便可做到。”
伽羅的話讓飛羽心弦直接炸裂,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伽羅一眼,抬手,他凝視著自己的手腕,仔細感受著脈搏的跳動,緊接著,他集中精力,暗自運用術法,感知內里的變化,試圖尋找到那股無形的束縛。
然而,他只感知到自己體內的一片平靜,明確的屬于他自己在支配,卻又不是,因為剛才那場幻境,已經實實在在的證明了伽羅所言絕非恐嚇。
“你確認好了嗎?你自己明白我沒有恐嚇你是最好的。”
伽羅的聲音隨和自然,話語卻讓飛羽生恨。
她向前邁出一步,拉近了與飛羽之間的距離,但最終保持距離,因為她看見飛羽后退的步伐急停,有不好的傾向,于是,她緊盯著飛羽,警告道,“你最好安分一點,幻境不過是最小的體驗。另外,從你剛才的動作,我看得出來,你的武器似乎不是尋常的刀劍槍杖之類,你是近身攻擊的?
如果貼身近戰,受到這種傷,是不奇怪……可你有這樣的傷,真的不是遭到別人捆綁后傷害的?”
“這與你無關。”飛羽還是松開緊握的拳頭,單背手,側身而立:“現在,我想知道你接下來有何打算?你預備怎樣安置我?”
“我打算安排你留在我的王宮之中。”
“王宮?”聽到這個回答,飛羽的確有些驚訝,“我已經明示我們互為敵人,你竟然還要我安置在王宮之中?”
“就因為敵對,才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伽羅并不開釋飛羽的疑惑,“我既然決定把你帶回我的領地,那自然是打算讓你成為羅那國的飛羽。”
聽到這里,飛羽皺眉看了伽羅一眼,他不想思考伽羅的用意,但克制不住復雜的情緒:“那么,我也提醒你,我不保證我什么時候會起殺心,是誰都無所謂。”
“謝謝提醒。但我必須給你一個忠告,這些是你根本就辦不到的事情,雖然我并不喜歡用手段辦事,但我不保證不用。”
冷哼一聲,伽羅轉過身去:“我的耐心有限,我出手救你,可不是為了讓你來禍害我們羅那國的,我是為了在將來清算妖族,倘若你有任何威脅我羅那國的舉動,就休怪我無情,座上賓或階下囚,你就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