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幾人撐開紅油傘,籠罩著二十七具尸骨。
同時,語氣微涼。
“這才是最后一個步驟。”
烈日當空,紅油傘撐起的一刻,骨頭上密布的血紅色盡數顯現出來。
一片嘩然。
有些骨裂處,血色還大片了些。
死者的親人們看著忍不住落淚。
這般遍布的傷痕,難以想象生前遭受了怎樣非人的對待。
云凌雖早有預料,但看到這一幕還是不免心驚。
之前只是看到蕭成有用鞭子虐待人的喜歡,他還有別的喜好她一概不知。
原劇情中寥寥幾字——“折磨而死”,將沅華遭受的痛苦潦草帶過。
連這些虐待致死的女子都沒有提及半分。
陽光灑落不到的陰暗角落里,盡是污穢齷齪。
“畜生、你這個畜生!”
死者的親人們猩紅著眼眶,恨不得將蕭成碎尸萬段。
蕭成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些尸骨。
心慌之余還做垂死掙扎:“誰知道弄了什么法子才會有這種血色?污蔑!這是污蔑!”
云凌怒極反笑:“世人皆知,我與你有血緣關系,污蔑你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況且,想要證明我這個法子準不準確,有個最簡單的辦法!”
語畢,她隨手操起一根木棍,朝著他的腿狠狠敲過去。
“記住我現在打的位置,等你死了,將你的尸骨重新挖出來如法炮制,再與今日你的傷口對應,不就能知道我的法子準不準確了嗎?”
一字一句滲著冷意,令人背脊涼透。
蕭成痛得踉蹌,單腿跪下。
但他顧不上疼痛,令他更懼怕的,是她的話語。
那可直接將他判了死刑。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心中大駭。
手撐著地上仰頭朝著云凌苦苦乞求:“太子殿下,我可是你的表哥,我們血濃于水,你怎可為了那群賤民害我?”
緊接著,她又朝著他沒跪的腿又敲了一棍。
“賤民?同為人,憑什么他們就比你賤,生來不如你尊貴便能任由你隨意踐踏嗎?身為男子,不過是多出胯下的玩意兒,就可隨意欺辱女子嗎?不尊重生命的人,根本不配擁有生命!”
最后,她朝他背部狠狠敲下。
蕭成慘叫聲連連,在在場眾人皆是怔愣在原地。
方才話語砸下,如同裂石穿云,震撼著眾人。
蕭丞相反應過來后心疼不已,怒氣沖沖地擋在蕭成面前。
“太子殿下,如今我兒還未被判刑,怎可以動用私刑?”
云凌收起長棍,唇角滿是譏誚的笑。
“我不過給大家實驗一下。”她垂眸視線落在吱哇大叫的蕭成身上:“你放心,等你的尸骨有了結果,我一定燒了告訴你。”
殺人誅心!
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蕭成不知是被嚇的還是痛的,直接暈了過去。
蕭丞相第一次感覺,這個太子殿下如此陌生。
她跟以往一味聽從皇后的無能太子全然不同。
靳司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涼涼下令:“押下去,等待皇上發落。”
死者家屬們眼眶紅腫,雙膝下跪,朝著云凌重重一拜。
云凌只覺喉嚨一澀,上前扶起他們。
她其實什么也沒做,她不過是擁有權力,能夠替這些百姓發聲。
而這個權力,只因為她這個身體生于皇族。
案子審完,云凌正打算離開,見有人走到靳司離耳邊低聲了幾句。
隨后兩人一并離開。
云凌直覺他們說的話跟自己有關,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拐角處。
云凌躲在頂梁柱后,豎起耳朵。
莫嶼拱手稟告:“有人給她贖了身,如今在仁心醫館。”
靳司離頷首:“備車!”
手下領命,疾步離開。
“聽夠了嗎?”
靳司離泛著冷意的話語落入耳中,云凌露出腦袋,朝著他訕訕一笑,“我來找茅廁,誰知道迷路了。”
“殿下若無事,還是趕緊回宮吧!”
言罷,他大步流星地離開。
頎長的身影漸遠,云凌立即斂起笑意,驚慌失措了起來。
完蛋了完蛋了!
剛才他們說的人分明就是雪衣。
如果靳司離看到了真正的雪衣,就會知道自己是假的,那就會懷疑她接近他的目的。
惹上了他,那她女子身份在外行走也不方便了。
思緒截止,她拔腿就往外沖。
······
靳司離與莫嶼坐上了馬車,車走了還不到一炷香時間。
驟然,車子好像失去了平衡,兩人身體漸漸傾斜。
“發生了何——”
莫嶼話還沒問完,只停哐當一聲,發出一聲巨響,整個人也重重地往下砸。
莫嶼狼狽地揉著自己的臀部下了車。
“怎么回事?”
馬車內的靳司離也擰眉下了車,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車夫。
又看向地上散落的兩個大轱轆,陷入沉思······
有些車,走著走著就散架了。
“誰做的?”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問道。
莫嶼靈光一閃,想到了什么:“先前太子殿下說主子的馬車很別致,四處看了看來著。”
那可是太子殿下,他說想看,他也不能阻攔,更不敢上前打擾。
靳司離想不通云凌的目的,只是讓車夫趕緊將車修好。
仁心醫館——
當靳司離進入醫館時,看到的是滿頭大汗的“雪衣”。
云凌平復了一下自己微喘的氣息,朝著他嫣然一笑。
“好巧啊公子,在這兒也能遇見你。”
“不巧,我是來尋你的。”他皺眉看了一眼她額上的汗水,語氣流露出了一絲擔憂:“可是毒發了?”
當他醒來,發現蠱毒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且他性命無虞時,他便知道,他幸運地遇上了一名純陰的女子。
可她遇上他卻是不幸的。
他并不知女子毒發是什么模樣,看她冷汗涔涔、臉色蒼白的模樣,猜測許是蠱毒發作了。
云凌眼珠微微一轉,眸底閃過一抹狡黠。
隨后她猛地雙手抱住自己的身體,神情痛苦道:“對啊,可痛可痛了。”
靳司離忙不迭將一個藥瓶放入她手中。
“這是止痛的,你快吃下,是我害了你,我一定會為你找到解藥。”
也許是因為愧疚,他如今的態度與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云凌睫毛輕顫,指腹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聲音哽咽。
“大夫說我只有一年命了,解藥難尋,我已經不抱希望了,如今我只有一個心愿,若是有人能替我完成,我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