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四十五分，熊欣雨站在顧氏集團大廈前仰頭張望。

玻璃幕墻將朝陽折射成刺眼的光劍，整棟建筑像把出鞘的利刃直插云霄。她今天特意穿了最正式的白襯衫和黑色直筒褲，但后背的登山包顯然與這身打扮格格不入。

“姓名，預約部門？“前臺小姐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停在鍵盤上方。

“熊欣雨，我找顧...“她突然卡殼，不確定該稱呼顧總還是顧承霄。

“九點整的預約？“前臺突然壓低聲音，眼神變得微妙，“頂層專用電梯，有人會接您。“

電梯門無聲滑開時，熊欣雨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雪松氣息。鏡面墻壁映出她緊繃的臉——昨晚她查過，顧承霄那套Brioni西裝價值她半年工資，而襯衫足夠買她全套登山裝備。

“熊小姐。“電梯門開處，一位銀灰西裝的中年男子微笑等候，“我是陳默，顧總的特別助理。“

穿過比五星酒店還寬敞的走廊時，熊欣雨注意到兩側墻上掛著各種地質圖和登山照片。最醒目處是一幅泛黃的老照片：幾個年輕人站在雪峰之巔，其中某個側影讓她莫名眼熟。

“顧總在等您。“陳助理在雙開雕花門前停步，輕輕叩門。

辦公室比想象中明亮。整面落地窗外，城市天際線如同微縮景觀。顧承霄背對門口站在窗前，白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聽到動靜，他轉身時手里還拿著巖釘模樣的鎮紙。

“遲到了兩分鐘。“他瞥了眼腕表。

熊欣雨剛要反駁，突然注意到辦公桌上攤開的文件夾——那是她三個月前填寫的救援登記表，右上角還貼著她的證件照。

“看來顧總早就調查過我。“她徑直走到桌前，“不如直說，要賠多少錢？“

顧承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他按下桌角某個按鈕，投影幕布緩緩降下，顯示出一段無人機拍攝的登山畫面——正是她帶隊救援的那段峭壁。

“Eiger北壁式攀爬法。“他定格在她系安全繩的畫面上，“國內掌握這種技術的女性不超過二十人。“

熊欣雨背包帶子被攥得吱呀作響。那次救援她用了自創的繩結技巧，專業登山論壇討論過好一陣。

“所以呢？“

“所以，“顧承霄從抽屜取出一份文件推過來，“我要聘你當特別顧問。月薪是你現在的三倍。“

文件抬頭寫著《特殊人才聘用協議》，但條款里赫然列著“隨叫隨到““絕對服從“等字眼。熊欣雨冷笑出聲：“這簡直是賣身契！“

“第三十七條。“顧承霄突然靠近，她下意識后退撞上書架，“你有權拒絕任何危險任務。“他伸手取下她發間不知何時沾到的樹葉，“但今天下午兩點，你必須出現在直升機坪。“

木質調的香水味突然籠罩過來，熊欣雨發現他睫毛在陽光下呈現出罕見的琥珀色。這個距離能清晰看見他眉骨疤痕的細紋——比救援時初見更深了些。

“憑什么？“她側頭躲開。

顧承霄從文件袋抽出一張照片。熊欣雨瞬間血液凝固——畫面里她父親年輕時站在某座雪峰上，身旁正是剛才走廊照片里的年輕人。

“就憑這個。“他指尖輕點照片邊緣，那里有個模糊的斷刃標記，“下午我們要去的地方，有你父親留下的東西。“

窗外云影掠過，熊欣雨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某個巨大漩渦的邊緣。她抓起鋼筆唰唰簽下名字：“兩倍薪水，外加保險額度翻倍。“

“成交。“顧承霄收回合同時，手指不經意擦過她虎口的繭，“現在，讓陳默帶你去換裝備。“他轉身前補了句，“登山包不錯，但今天用不上。“

跟著陳助理走向電梯時，熊欣雨摸到褲袋里偷藏的巖釘——這是她的習慣，就像貓科動物總要藏著利爪。走廊照片墻盡頭，她突然停步。最后那張航拍圖上的山脈輪廓，赫然與她父親日記里描繪的“龍脊“礦脈一模一樣。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頂層辦公室里的顧承霄按下加密通話鍵：“她上鉤了，準備啟動'斷刃'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