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同學,能出來一下嗎?“蘇暖的聲音落在窗臺上。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敲開了林深塵封已久的記憶之門。前世的遺憾與懊悔在這一刻如潮水般涌來,而如今,命運給了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此刻的林深,緊握著那張淺藍色信紙的手在微微發抖,那是前世錯過的情書,承載著少女最純真的情愫。教室后門吱呀作響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清晰,仿佛時光在這一刻凝固。前排的蘇明轉過頭來吹口哨,被英語老師用粉筆頭精準擊中額頭,這一幕小插曲讓緊張的氛圍稍微緩和了些。
夕陽把走廊染成蜜糖色,蘇暖垂著頭站在林深的窗前。她的帆布鞋尖在地面畫著看不見的圓圈,深藍色校服外套下露出鵝黃色毛衣的領口。這個場景和記憶里分毫不差,就連她耳后那顆淡褐色的小痣都在發光。林深望著眼前的蘇暖,內心滿是心疼與自責,他暗暗發誓,這一世一定要守護好這個溫柔的女孩。
“其實...其實我想...“蘇暖遞過來一個牛皮紙信封,指尖沾著水彩顏料的痕跡。林深突然注意到她左手纏著創可貼,邊緣已經有些卷邊。前世的他就是在這里逃離的。當時教務主任正從樓梯口上來,看到他和窗前的蘇暖說著小話,他慌亂中把信丟進后面的垃圾桶,卻不知蘇暖在美術教室哭到鎖門。后來聽說她高考前突然退學,再見面已是十年后的同學會,她無名指上的婚戒閃著冷光。這一世,林深不想再重蹈覆轍。
“要上課了。“林深聽見自己說。蘇暖的肩膀瞬間塌下去,像被雨打濕的蝴蝶翅膀。但下一秒,林深抽走了她手中的信封:“放學后物理實驗室見,我有東西給你看。“奶茶店企劃書第三頁還躺在書包里,油墨未干。林深轉身時瞥見她瞳孔里炸開的星光,突然想起上周值日時,她在黑板報角落畫的奶茶杯簡筆畫,杯身上隱約有個“S“形波紋。這一刻,新的故事正式拉開帷幕。
林深攥著牛皮紙信封走進物理實驗室時,夕陽正透過百葉窗在地面投下細長的光影。他看見蘇暖坐在靠窗的實驗臺前,帆布鞋尖依然在地上無意識地畫圈,左手纏著的創可貼在白熾燈下泛著蒼白的光。
林深把奶茶店企劃書鋪在斑駁的實驗桌上,第三頁精心繪制的店鋪平面圖旁,用熒光筆標著一行小字:“誠邀蘇暖同學擔任首席設計師”。前世蘇暖退學后,他曾在深夜刷到過她的設計賬號,那些充滿靈氣的插畫和空間設計,像一根根細針,不斷刺痛著他的心。
“上周在黑板報看到你的畫,突然有了靈感。”林深指著企劃書上手繪的奶茶杯,杯身上的S形波紋與蘇暖畫在黑板報上的如出一轍,“你看,這里需要會畫畫的人。”
蘇暖的指尖懸在企劃書上方,遲遲不敢觸碰。她記得前世林深總是在籃球賽上意氣風發,在講臺上解題行云流水,卻從未給過她一個駐足的眼神。此刻他認真的模樣,倒讓她想起小學時,林深把摔破膝蓋的自己背去醫務室的那個午后。
實驗室的門突然被撞開,蘇明抱著籃球沖進來:“老班找你!教導主任看到你倆……”話音未落,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企劃書,“喲,合伙開奶茶店?帶我一個!”
林深迅速合上企劃書,余光瞥見蘇暖悄悄把信封往身后藏。這個動作讓他心口一緊,前世就是因為流言蜚語,才讓蘇暖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只是隨便聊聊。”林深把企劃書塞進書包,轉身時故意碰倒了桌上的燒杯。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格外刺耳,蘇暖幾乎是本能地蹲下身去撿碎片。
“小心!”林深一把拽住她纏創可貼的左手,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皮膚。記憶突然翻涌,前世蘇暖退學后,他曾在醫院偶遇她的母親,對方紅著眼眶說蘇暖在美術教室劃傷手,因為怕被父母發現早戀,生生忍著沒去醫務室。
蘇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她慌亂地抽回手:“我、我去拿掃帚。”
看著她逃似的背影,林深蹲下身,撿起一片尖銳的玻璃。夕陽的余暉在玻璃碎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前世蘇暖在美術教室哭泣的模樣。那間教室的窗戶常年蒙著灰塵,就像他始終沒能看清她的心意。
第二天清晨,林深在校門口等到了蘇暖。她背著淡藍色的帆布包,包上掛著一個奶茶杯造型的鑰匙扣,顯然是自己手工制作的。
“這個給你。”林深遞過去一個精致的禮盒,里面是一盒醫用創可貼,每一張上面都印著可愛的卡通圖案,“昨天看你創可貼該換了。”
蘇暖愣住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注意過她手上的小傷口,更別說特意準備創可貼。她想起前世,每當傷口發炎化膿,她只能躲在被子里偷偷抹藥。
“謝謝……”蘇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禮盒,突然想起什么,從書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這是我畫的奶茶店設計草圖,你看看……”
林深展開圖紙,心跳驟然加快。蘇暖用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了一個充滿夢幻色彩的空間,每一處細節都仿佛在訴說著少女的心事。圖紙右下角,她用彩色鉛筆寫著一行小字:“希望這個地方,能裝滿甜甜的回憶。”
接下來的日子里,林深和蘇暖開始頻繁地在圖書館和奶茶店選址處見面。他們一起討論店鋪裝修風格,一起品嘗各種奶茶,一起規劃未來。蘇暖漸漸變得開朗起來,她的笑容越來越多,在美術課上的作品也屢屢獲獎。
然而,平靜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一天放學后,林深在教室外聽到幾個同學的議論。
“聽說林深和蘇暖在談戀愛?”
“不會吧,林深可是學霸,怎么會看上蘇暖那種書呆子?”
“就是,聽說蘇暖家里很窮,她爸爸好像還在坐牢……”
這些刺耳的話語像一把把利刃,扎進林深的心里。他想起前世,正是這些流言,讓蘇暖徹底封閉了自己。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林深大步走進教室,目光如炬:“是誰在胡說八道?”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幾個同學低下頭不敢看他。
“蘇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以后誰要是再敢說她壞話,別怪我不客氣!”林深的聲音在教室里回蕩。
那天晚上,林深收到蘇暖的短信:“謝謝你,其實那些話我早就聽過很多次了……”
林深立刻撥通了蘇暖的電話:“別聽他們亂說,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別的。還記得我們的奶茶店計劃嗎?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你有多優秀!”
電話那頭傳來蘇暖輕輕的啜泣聲:“林深,其實我……”
“不用說,我都懂。”林深溫柔地打斷她,“我們一起努力,把奶茶店開起來,好不好?”
蘇暖終于破涕為笑:“好!”
隨著高考臨近,林深和蘇暖一邊為考試做準備,一邊為奶茶店的開業做最后的沖刺。他們的努力漸漸有了成果,店鋪選址確定,裝修方案也得到了房東的認可。
然而,就在一切都看似順利的時候,蘇暖的母親突然病倒了。那天傍晚,林深正在實驗室整理奶茶店的財務預算,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蘇暖的名字,照片里她扎著馬尾,笑得眉眼彎彎,可此刻電話那頭的聲音卻顫抖得厲害:“林深,我媽……我媽在醫院,我……”
林深抓起書包就往醫院跑,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刺鼻,他遠遠就看見蘇暖蹲在墻角,抱著膝蓋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她的帆布鞋上沾著泥點,書包帶子歪歪斜斜地掛在肩上,手里還攥著半張皺巴巴的繳費單。
“怎么回事?”林深在她身邊蹲下,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蘇暖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熟透的桃子:“醫生說媽媽是過度勞累,需要住院觀察。可是……可是住院費……”她哽咽著說不下去,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繳費單上。
林深接過繳費單,上面的數字讓他心里一沉。他想起前世蘇暖退學后,也是因為母親的病。那時他從別人口中聽說,蘇暖為了給母親治病,四處打工,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漸漸沒了光。
“別擔心,有我在。”林深把蘇暖輕輕摟進懷里,前世的遺憾和今生的心疼交織在一起,“我家里還有些積蓄,先拿來應急。等奶茶店開起來,很快就能還上。”
蘇暖猛地推開他,聲音帶著倔強:“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錢。”她站起身,把繳費單揉成一團塞進兜里,“我自己想辦法。”
接下來的日子,蘇暖變得更加沉默。她白天上課,晚上去醫院照顧母親,還要抽空畫設計圖。林深常常在圖書館看到她趴在桌上睡著,頭發散落在圖紙上,鉛筆還握在手里。他心疼極了,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幫她。
一天晚上,林深在醫院走廊找到了正在啃冷饅頭的蘇暖。她靠在墻上,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護士站的排班表,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給。”林深遞過去一份熱乎的粥,“我問過醫生了,阿姨恢復得不錯,別太擔心。”
蘇暖接過粥,眼眶又紅了:“林深,對不起,奶茶店的事……我可能要先放下了。”她低頭攪動著粥,熱氣氤氳在她的睫毛上,“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么多。”
林深在她身邊坐下,月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你忘了嗎?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開奶茶店,要裝滿甜甜的回憶。”他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記著這段時間的計劃,“你看,我們已經走了這么遠,不能半途而廢。”
蘇暖咬著嘴唇不說話,眼淚掉進粥里,濺起小小的水花。林深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我知道你不想虧欠別人,那我們就算是合作。你用設計圖入股,等奶茶店賺錢了,你再連本帶利還我。”
蘇暖終于抬起頭,眼里閃著希望的光:“真的可以嗎?”
“當然。”林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可是我們奶茶店的首席設計師,少了你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