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魔冰原的「鏡冰湖」上,月光將冰層照得如鏡面般剔透。楚菲的傀儡絲線突然繃緊,她望著湖中央起舞的白衣女子——她們赤足踏在冰面,發間的冰棱隨舞姿碎裂,每片冰晶都映出獵人甲死前的驚恐面容。
“是冰神……”獵人首領的聲音帶著顫抖,狼牙匕首掉在冰面發出脆響,“快閉著眼!她們會勾走你的……”
話未說完便被冰晶刺穿咽喉。楚菲的金瞳與冰神的銀眸對上,竟看見自己被囚禁在蝕心獄的畫面——曼陀羅紋身被寒毒凍成碎片,寧毅的身影在冰霧中忽近忽遠。傀儡絲線不受控地纏上自己脖頸,她咬碎舌尖用血畫符,卻聽見冰神們輕笑:“看啊,這朵曼陀羅在流血呢……”
“旺財!咬我!”她將小獸推向自己手腕,劇痛讓寒毒與妖術同時一滯。破冰刃劃破掌心,血珠滴在冰面竟凝成曼陀羅形狀,與寧毅給的青銅護腕產生共鳴——護腕內側的“菲”字發出微光,映出一句被她遺忘的靈眸劍訣:“以心為劍,斬破虛妄。”
“所有傀儡,自爆!”楚菲揮杖召出用雪魔熊骸骨煉制的傀儡,任由寒毒順著經脈燃燒。爆炸聲中,冰神們的虛影碎成萬千冰晶,卻在消散前,將她的倒影刻進每片碎冰——每個倒影都在重復她曾說過的“我認輸”。
冰神巢穴的崩塌引發連鎖雪崩。楚菲背著重傷的獵人小妹在雪浪中狂奔,破冰刃每劈出一道溝壑,就有無數冰棱從頭頂墜落。小妹的指尖指向遠處的冰川裂縫:“那里……能躲!”
裂縫即將合攏的瞬間,楚菲將小妹推了進去,自己卻被雪浪卷向深淵。千鈞一發之際,寧毅給的「遇危捏碎」玉簡突然碎成流光,化作冰晶蓮花托住她下墜的身體。她看見玉簡里藏著的不是靈力,而是一段記憶——困仙圖中,他為她擋住落石時,同樣用靈草織成蓮花軟墊。
“為什么……”她攥緊護腕,任由蓮花穿透寒毒,“明明已經放棄我……”
雪崩的轟鳴中,她聽見玉簡殘留的神識低語:“從未放棄。”
冰蓮花在觸地瞬間碎成齏粉,卻在她心口種下一道靈草印記。楚菲望著漫天飛雪,摸出獵人首領的狼頭吊墜——吊墜內側刻著“護她”二字,竟與寧毅的筆跡相似。
三日後,楚菲在雪崩廢墟中醒來。她的素白長袍染著狼血,曼陀羅紋身因靈草印記重新泛紅。旺財從雪堆里鉆出,嘴里叼著半株冰魄花——花瓣上凝著的,是獵人小妹的最后一滴血。
“都死了……”小獸的聲音哽咽,“只有我們……”
“不。”楚菲摸出護腕,指尖撫過“菲”字刻痕,“還有人活著。”
冰魄花的寒香混著靈草氣息鉆入鼻端,她望著極北的極光,忽然輕笑——原來寧毅的“放棄”,從來都是另一種形式的守護。而她楚菲,終將帶著這些交織的愛恨,在這冰原上,踏出屬于自己的血路。
曼陀羅在雪堆下扎根,楚菲用破冰刃刻下新的傀儡陣圖。她知道,這場雪崩不是終結,而是冰原對她的試煉——試煉她是否有資格,帶著那些未說出口的秘密,繼續在這吃人的仙界,做那朵永不凋零的惡之花。
冰主學院的「冽冰階」上,楚菲的素白長袍被罡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望著臺階頂端的冰晶牌樓,掌心的狼頭吊墜突然發燙——那是獵人首領臨終前塞給她的“學院通行證”。
“何人敢闖冰主學院?”
清冷的女聲如冰棱墜落,首席弟子楊青身著靛藍冰綢,發間的冰棱冠折射出森冷殺意。她抬手間,楚菲腳下的臺階驟然結冰,傀儡絲線剛觸到冰層便被凍成齏粉。
“在下楚菲,奉獵盟之命……”
“獵盟?”楊青的冰眸掃過她腕間的「囚」字烙印,“帶罪之身也配進學院?”
冰晶從地面破土而出,楚菲險險避過穿心之擊,卻被凍住半幅衣袖。她望著楊青指尖流轉的「冰魄真意」,金瞳中閃過一絲暗涌——那是唯有冰主親傳才能修煉的高階靈術。
“是我冒昧了。”楚菲屈膝行禮,任由碎冰劃破掌心,“但獵盟說學院有治寒毒的方法……”
“治寒毒?”楊青忽然輕笑,冰棱冠上的碎鉆映出她眼底的譏諷,“求我啊,或許我會賞你半粒「融雪丹」。”
傀儡絲線在袖中蜷曲成球,楚菲卻在觸到寧毅的青銅護腕時,硬生生壓下殺意:“懇請師姐指點。”
學院「寒潭閣」的冰床上,楚菲咬碎第三枚「鎮寒釘」。《冰雪心經》的冰藍色光紋在她經脈中游走,與體內的寒毒互相啃噬,疼得她冷汗浸透中衣。旺財蹲在冰案上,緊張地看著她心口翻涌的黑紅色霧氣——那是寒毒與靈術對抗的征兆。
“以冰制冰,倒也有趣。”
楊青的聲音從閣外傳來,楚菲抬頭,看見她倚在門框上拋著「融雪丹」。丹藥的暖光映出她腰間的冰主令,卻在楚菲伸手時,被冰棱掃到三丈外。
“想壓制寒毒?”楊青踩著冰晶走近,“先接我三招「冰蝶舞」。”
第一招「霜華破」擦著楚菲耳際劃過,削斷幾縷銀發;第二招「冰棱旋」在她肩頭留下血痕;第三招尚未出手,楚菲已單膝跪地,寒毒順著傷口蔓延至脖頸。
“我認輸。”她的聲音混著血沫,“求師姐給解藥。”
“認輸?”楊青的冰蝶停在她眉心,“可我聽說,你曾是讓仙帝頭疼的曼陀羅女王?”
楚菲的金瞳驟縮,傀儡絲線卻在此時,悄悄纏上楊青的冰棱冠。寒潭閣的冰鏡中,映出兩個身影——一個居高臨下,一個狼狽不堪,卻都在眼底藏著鋒芒。
月落時分,楚菲摸著頸間的融雪丹印記走出寒潭閣。《冰雪心經》的冰紋與寧毅的靈草印記在丹田處形成漩渦,竟隱隱壓制住寒毒。她望著漫天星斗,想起楊青臨走前說的“下次再敢用傀儡術,就剜了你的眼睛”。
“主人,她為什么針對你?”旺財舔著她的傷口,“明明你都服軟了……”
“因為她怕。”楚菲摸出獵人首領的狼頭吊墜,吊墜內側刻著的“冰”字與學院禁地的方向吻合,“怕我這朵曼陀羅,在冰原上開出帶毒的花。”
曼陀羅紋身隨著心經運轉泛起微光,楚菲握緊拳頭,任由冰紋與毒血在體內共生。她知道,楊青的刁難不過是開始,而她的刀刃,終將在這冰與毒的淬煉中,變得更加鋒利。
冰主學院的冰棱上,楊青望著楚菲離去的方向,指尖碾碎了方才偷來的傀儡絲線。絲線在掌心化作曼陀羅形狀,與她腕間的冰主傳承印記產生詭異共鳴——有些羈絆,從相遇的第一滴鮮血開始,就已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