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長城的廢墟上，楚菲的石榴紅裙獵獵作響。覓靜的劍氣殘魂在她經脈中游走，與曼陀羅魔藤產生詭異共鳴，竟在丹田處凝成一枚「劍毒靈珠」。她望著極北的永夜，那是驚鴻劍訣的至高境界，也是風月郡主用生命寫下的注腳。
冰風靈力注入靈珠的瞬間，楚菲的金瞳驟變成紫黑雙色。曼陀羅魔藤順著長城磚縫蔓延，開出的花辦上凝結著劍氣露珠，每滴露珠都映出覓靜舞劍的殘影。她抬手揮袖，袖口滲出的不再是單純的毒霧，而是夾雜著冰晶劍刃的「劍毒之雨」。
當第一縷劍意劃破永夜，極北的極光突然分裂成七種顏色。楚菲的發間步搖迸發出火樹銀花般的劍芒，每道劍芒都纏繞著曼陀羅毒霧，在長城上空織成巨大的「劍毒河圖」。魔族的「滅世魔炮」轟來，卻在觸及河圖的瞬間，被分解成無害的熒光粉塵。
劍毒河圖旋轉的中心，楚菲的指尖點出驚鴻劍訣起手式。覓靜的殘魂在她身后顯化，兩人的身影重疊，竟如同一人分飾圣魔兩角。長城廢墟中的碎冰突然懸浮，在劍意牽引下組成千萬把微型冰劍，每把劍刃上都流淌著毒霧形成的「驚」字血紋。
“一氣長虹驚雨落”
“破！”
楚菲的低喝混著覓靜的劍意清嘯，劍毒靈珠炸裂成萬千流光。冰劍攜著毒霧俯沖而下，每擊中一個魔族，便在其體內綻開曼陀羅花，花朵凋謝時，溢出的卻是驚鴻劍氣的璀璨光芒。魔族親王的魔盾在劍雨下如同紙糊，他驚恐地看見自己的魔紋被劍氣絞碎，化作滋養毒花的肥料。
當最后一道劍意劃破魔帥的咽喉，楚菲的身體被反噬之力震飛。瀕死之際，覓靜的殘魂突然抱住她，兩人的靈識在虛空中化作一道長虹——赤色的劍氣為骨，紫色的毒霧為翼，竟在永夜中硬生生辟出一條黎明之路。長虹掠過之處，冰雪長城自動修復，斷壁殘垣上重新長出曼陀羅花與劍形冰棱。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中，楚菲單膝跪地，劍毒靈珠重新凝結在掌心。她望著漫山遍野的曼陀羅劍花，每片花瓣都在陽光下折射出覓靜的笑靨。
“這就是……劍氣長河？”有修士指著天空中未散的彩虹，“為何帶著毒霧，卻比圣光更耀眼？”
楚菲摸出發間的步搖，步搖頂端的火樹銀花已變成曼陀羅形狀，卻在搖曳間發出劍鳴：“因為真正的劍氣長河，從來不是單極的光芒。它是風月里的清醒，是毒霧中的劍意，是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劈開黑暗的……”
“恭喜你，楚菲。你終于明白了驚鴻劍訣的真諦——”
“以身為劍，以心為鋒，雖九死其猶未悔。”
曼陀羅劍花在風中輕顫，發出沙沙的劍鳴，仿佛是覓靜在天之靈的附和。楚菲站起身，石榴紅裙上的毒紋與劍痕，竟組成了一幅完整的驚鴻劍訣圖譜。
“覓靜，你看。”她對著天空輕笑，任由劍毒靈珠的光芒照亮臉龐，“你的劍氣長河，終究在毒霧中，開出了最耀眼的花。”
仙帝宮的「問心橋」上，楚菲的石榴紅裙被雪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望著前方負手而立的玄色身影，掌心的劍毒靈珠泛起微灼——那是與寧毅靈草印記的共鳴。他的道袍上落著新雪，發間玉冠刻著的「寧」字，比記憶中多了分滄桑。
傀儡絲線卷著雪粒，在舌尖凝成四句低語，隨呼吸散入風中。
「曼陀花開蝕骨香，驚鴻劍斷泣殘陽。」
她望著他耳尖微動，知道以他的神識早已聽見，卻仍佯裝不知。指尖的毒霧在雪地上繪出曼陀羅輪廓，花蕊處藏著當年他刻在護腕上的「菲」字殘痕。
「冰蠶噬盡心頭血，未敢逢君道舊傷。」
寧毅的腳步忽然頓住，靈草劍意掃過身側空無一人的雪霧。楚菲看見他袖中露出的青銅護腕——正是她當年刻字的那枚，護腕內側的「寧」字被磨得發亮，與她藏在衣領的「菲」字護腕遙相呼應。
橋欄的冰棱突然斷裂，寧毅轉身時，只看見漫天風雪中閃過的石榴紅裙角。他的靈草印記在胸口發燙，卻在觸及殘留的毒霧時，化作一聲嘆息。楚菲躲在「問心亭」后，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傀儡絲線悄悄纏上他方才站立處的雪粒。
雪粒在掌心融成水珠，映出他眉間的微皺。她知道，那四句詩里藏著「曼陀羅」「驚鴻劍」「冰蠶」「舊傷」，皆是他們曾共赴的深淵。若他細究，定能發現她藏在詩中的身份，卻終究——
「你我皆為局中客，何敢問君歸不歸。」
亭外的雪突然變大，楚菲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仙帝宮的朱門后，摸出懷中的護腕。青銅表面凝著薄霜，卻掩不住刻字處的溫熱——那是他方才經過時，靈草劍意留下的溫度。
三日后，楚菲在長城頂刻下那四句詩。曼陀羅劍花圍繞著字跡生長，每片花瓣都在風中輕顫，仿佛在低吟當年未說出口的告白。旺財蹭著她的腳踝，機械音帶著罕見的哽咽：“主、主人……為、為什么不……”
“因為有些刀刃，注定要藏在鞘中。”她摸著劍毒靈珠，金瞳映著仙帝宮方向的靈燈。
雪粒落在詩行上，漸漸掩去「曼陀」「驚鴻」等字，只余下「未敢逢君」四字清晰如初。遠處，寧毅站在仙帝宮頂端，望著長城方向的微光，指尖撫過眉心與她共鳴的印記。
“楚菲，你可知……”他對著風雪低語，靈草劍意裹著那四句詩飛向長城，“比「相認」更痛的，是明明近在咫尺，卻要裝作陌路。”
曼陀羅劍花在雪中綻放，接住那縷劍意，將其釀成劇毒的蜜。楚菲知道，這四句詩終將隨風雪消散，但有些東西，早已刻在圣魔交界處的冰棱上——
「愛而不敢言，恨而不能絕，此生長相憶，不復見君顏。」
雪越下越大，卻掩不住長城磚縫里新生的綠意。那是寧毅的靈草，亦是楚菲的毒霧，在這圣魔夾縫中，終將長成最獨特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