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的青銅鏡映出楚菲蒼白的臉,匕首尖在魔君喉結上方顫抖出細微波紋。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混著毒霧流動的聲音——只要刺破那層皮膚,就能終結這場隨時可能失控的「游戲」。但刀刃抬起時,卻看見鏡中倒映的永夜城城門——那是用千萬「完美魔紋」砌成的牢籠,憑她此刻的力量,恐怕連第一道結界都闖不出。
「殺了他,我也會死在這里。」匕首墜地的聲響驚飛了檐下的夜鴉,楚菲望著魔君后頸未愈合的「阿黃」傷痕,突然想起昨夜他昏迷時抓著自己袖口的模樣,像極了瀕死的幼獸。
子時三刻,魔君的寢殿突然被血色燭火照亮。楚菲被拽進鋪著曼陀羅花瓣的床榻時,聞到他身上混著鐵銹與安眠藥的氣息。紅色長發如瀑布般傾瀉在她腕間,發尾沾著未褪的「完美」金粉,卻在觸及她的毒霧時,悄悄褪成更真實的暗紅。
「聽說......人類過生日要「許愿」。」他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沙啞,指尖卻精準地避開她的毒霧結界,「本君的愿望是——」
楚菲的傀儡絲線纏上床頭的「催命符」,卻在抬頭時撞進他微闔的眼眸。月光穿過琉璃窗,在他睫毛上鍍出銀邊,高挺的鼻梁投下陰影,將那張「完美」的臉切割成更立體的模樣——像座即將崩塌的精致冰雕,危險卻令人挪不開眼。
預想中的疼痛并未降臨,魔君的重量突然全部壓下來。楚菲瞪大眼,看見他眉心的「困」字烙印正在吸收自己的毒霧,唇角還沾著她今早塞給他的曼陀羅糖碎。原來他所謂的「抱上床」,不過是強撐著點燃蠟燭后,終于抵不住藥效的昏迷。
「傻子......」她推開壓在胸口的手臂,卻發現他攥著塊破碎的「永夜城地圖」——路線上用毒霧標記著「楚菲逃生通道」。旺財從床底鉆出來,叼著魔君藏在枕頭下的「生日禮物」:枚刻著「變數」的曼陀羅吊墜,吊墜內側用魔紋寫著「別死在永夜」。
楚菲的毒霧順著他的發梢蔓延,在月光中織出透明的繭。她第一次仔細端詳這張被「完美」詛咒的臉:左眼角有塊極淡的疤痕,像是幼時被狗抓傷的痕跡;唇角的弧度比「標準美男」多了分鋒利,像隨時準備撕咬規則的野獸。
「原來你早就知道......」她摸著他機械義肢里露出的「反完美」芯片,芯片上的數據流正在將「永夜城防御圖」轉化為「逃生路線」,「你根本不想困著我,你是想......」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神界特有的「祥和」鐘聲。魔君在睡夢中皺緊眉頭,無意識地將她拽進懷里,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楚菲的臉埋進他胸口,聽見那里傳來并非機械義肢的、真實的心跳聲——紊亂,卻充滿生命力。
晨光熹微時,楚菲將曼陀羅吊墜重新塞進魔君掌心。他的睫毛顫動,卻在即將醒來時,被她用毒霧輕輕按回夢境——那里沒有「完美魔君」的重擔,只有三百年前那個抱著流浪狗奔跑的少年。
旺財蹲在窗口,尾巴卷著楚菲新畫的「反規則」地圖:汪!他連生日禮物都準備了,卻不敢說「一起逃」。
楚菲望著魔君睡夢中舒展的眉頭,指尖在他眉心點出逆紋:「下次再敢用「完美」的方式表達「不完美」的心意......」
「我就用毒霧把你澆成真正的「變數」。」
永夜城的鑄魂大鐵鍋咕嘟冒泡,旺財被捆成毛絨球丟在鍋邊,眼睜睜看著魔君往爐子里添「完美魔火」。他的紅發垂到腳踝,金冠上的曼陀羅寶石映著火焰,黑袍袖口露出的手腕纏著「困」字魔紋,每道都在跳動著詭異的金光。
「說。」魔君用鎏金湯勺敲了敲鍋沿,「楚菲喜歡什么?」
旺財翻著白眼發出「汪!」的抗議,狗腦子里閃過墨乾風的機械義臂、楚菲的毒霧炸彈,以及昨晚被魔君藏在枕頭下的「反規則」繪本。它突然咧嘴露出尖牙,朝著魔君的金冠噴出一泡狗尿——那是楚菲教它的「毒霧前置攻擊」。
魔君的眉心跳了跳,卻在揮袖驅散尿味時,突然下令:「全城放「變數煙花」。」
永夜城的上空瞬間炸開千萬朵黑紅色曼陀羅,每片花瓣都刻著楚菲的毒霧紋路。火星墜在她的毒霧結界上,竟綻開比神界「完美煙花」更熾烈的光。楚菲望著天空,看見魔君在煙花的倒影里,正用鎏金湯勺給旺財松綁——動作生疏得像在拆炸彈。
「這是本君的「道歉」。」魔君的聲音混著爆炸的轟鳴,「雖然你那笨狗不領情。」
旺財趁機叼走他的金冠,撒腿跑向楚菲,狗嘴里還嘟囔著:汪!早這么搞事,至于燉本汪?
當最后一朵煙花燃盡,天空突然降下神器雨。上品仙劍、須彌戒指、時空沙漏如流星般墜落,卻在觸及楚菲的毒霧時,自動褪去「完美」光澤,露出內里被魔紋侵蝕的斑駁痕跡。魔君站在暴雨中央,紅發被神器的金光染成琥珀色,金冠歪戴在頭上,黑袍被劍氣割出破洞,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像「變數」。
「接住。」他抬手擲出柄染血的斬魔刀,刀身刻著「贈給敢砍規則的人」,「本君搜集了三千年的「完美贓物」,現在全送你。」
楚菲的傀儡絲線卷住刀柄,卻在觸碰的瞬間驚覺——每件神器上都殘留著魔君的「失眠」氣息,像是他用無數個無夢之夜換來的「誠意」。
神器雨停歇時,地面已堆成小山。魔君抬手揮出道紫黑色魔光,光帶在夜空中鋪就階梯,盡頭是懸浮的永夜殿穹頂。他單膝跪地,金冠上的曼陀羅寶石碎成兩半,露出底下刻著的「阿黃」與「變數」字樣:「陪本君看場「不完美」的月亮。」
楚菲踩著神器階梯拾級而上,每一步都能聽見神器們的「竊語」——它們在神界時從未說過的真心話:「我想砍斷「應該」」「我想裝些有趣的靈魂」。魔君的紅發掃過她手背,發尾纏著根她的黑發,像是偷來的「不完美」紀念品。
穹頂之上,月光將魔君的影子拉得極長。他卸去金冠,任紅發如瀑布般垂落,黑色長袍被夜風吹得緊貼身軀,勾勒出常年握劍的肩線。楚菲這才發現,他的左肩胛骨有道猙獰的傷疤,形狀像極了被撕碎的「完美」二字。
「三百年前,我用這把刀砍碎自己的「完美認證」。」他指尖撫過斬魔刀的缺口,「現在想借你的毒霧,砍碎整個神界的「應該」。」
楚菲的毒霧纏上他的手腕,與「困」字魔紋共鳴出黑色曼陀羅。遠處的永夜城傳來百姓的驚呼——他們看見魔君與「變數」的影子在月光下交纏,像兩株沖破凍土的荊棘,正在規則的裂縫里,開出最危險的花。
旺財蹲在階梯下,叼著魔君的金冠當望遠鏡,看見楚菲將曼陀羅吊墜掛在他頸間。而魔君則掏出塊刻著「永夜」的懷表,塞進她掌心——表蓋內側是三百年前的星空,那時他還叫「阿黃」,懷里還抱著會咬人的流浪狗。
「下次炸規則塔,記得叫上本君。」他的聲音混著月光與毒霧,「畢竟——」
「能讓本君失眠的,除了「完美」,就只剩你了。」
(永夜城的百姓后來流傳著這樣的傳說:每當血月升起,就能看見紅發紅眼的魔君與手持毒霧的女子坐在穹頂,腳下是堆積成山的神器,懷里抱著一只叼著金冠的狗。他們的影子投在永夜城墻上,比任何「完美」雕像都更鮮活,像在無聲宣告——「規則是用來打破的,而我們,是打破規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