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的斷壁殘垣間，血腥味混著焦糊的魔氣彌漫在空氣中。云霆立于半空，身后仙域大軍如金色潮水般涌來，劍戟上的寒光映著血月，將整座魔城照得如同煉獄。

“殺！”云霆長劍揮下，率先沖入魔群。金色雷光劈開黑霧，所過之處魔族成片倒下，仙兵們結成劍陣，將殘余的魔族困在街巷中絞殺。斷箭與殘肢在磚石間滾動，孩童的哭嚎與將士的怒吼交織，城墻缺口處，仙兵踩著魔族的尸骸不斷涌入，每一步都陷在滾燙的血泊里。

“守住東門！”一道清脆卻帶著決絕的喝聲響起。王青兒一襲銀甲染血，玄鐵短刃，正一腳踹開試圖翻墻的仙兵。她身后跟著數(shù)十名魔族死士，雖個個帶傷，卻依舊用身體堵住缺口，刀刃劈砍在鎧甲上的脆響不絕于耳。

“青兒公主！西側城墻破了！”一名獨眼魔將嘶吼著沖來，手臂已被劍光斬斷，血如泉涌。

王青兒轉(zhuǎn)頭，望見西側黑霧潰散，仙兵正如蟻群般涌入。她咬碎牙，忽然吹響了掛在頸間的骨哨——那是永夜魔君曾教她的召集令。哨聲尖銳刺耳，穿透廝殺聲傳遍全城，那些原本潰散的魔族殘兵聽到哨音，竟紛紛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她所在的東門聚攏。

“魔族從無降者！”王青兒躍上斷墻，短刃直指半空的云霆，“今日便是戰(zhàn)死，也要讓這些仙門偽君子付出代價！”

她縱身躍下斷墻，短刃精準刺入一名仙將的咽喉，轉(zhuǎn)身又用肩撞開另一名仙兵，動作狠戾如幼獸搏命。血濺在她臉上，與淚水混在一起滑落，卻絲毫沒減慢她的動作。

這場廝殺持續(xù)了整整一夜，直到血月西沉，仙域大軍因折損過半而鳴金收兵，永夜城才勉強保住半壁殘垣。

三日后，殘破的城主府前筑起高臺。王青兒換上玄色王袍，袍角繡著浴火重生的魔凰圖騰。她站在高臺上，俯視著臺下僅存的數(shù)千魔族，他們有的斷了手臂，有的瞎了眼睛，卻都挺直脊梁，望著高臺上的少女。

沒有繁復的儀式，沒有禮樂聲，只有老魔相顫巍巍地捧著象征魔君權柄的黑曜石冠，一步步走上高臺。

“請新君登基！”老魔相的聲音嘶啞，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王青兒接過石冠，親手戴在頭上。冰涼的觸感順著頭頂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永夜魔君也曾這樣把她抱在膝頭，用帶著魔氣的手指輕輕敲她的額頭：“青兒要記住，魔族的王，從來不是靠血脈，是靠骨頭里的狠勁。”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按在胸前，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從今日起，我王青兒便是永夜城主。”

臺下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恭迎新君！”“誓死追隨城主！”

殘陽的余暉穿過破損的城墻，落在王青兒年輕卻寫滿堅毅的臉上。她望著滿目瘡痍的城池，又望向仙域大軍退去的方向，握緊了藏在袖中的短刃。

留影石懸浮在掌心，映出王青兒銀甲染血的模樣。少女在尸山血海中揮刃的身影，竟有種驚心動魄的決絕，連斷墻上的殘陽都像是特意為她鋪就的背景。楚菲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石面，看著畫面里王青兒戴上黑曜石冠時，那雙忽然亮起來的眼睛，低低嗤笑一聲。

“還真是天命之女啊……”她指尖輕點，留影石上的畫面瞬間定格在王青兒接受朝拜的瞬間，“我的宿命之敵，王青兒。”

腳邊忽然傳來“嗚嗚”的低吠，粉毛小狗旺財正用爪子扒拉她的褲腳，圓滾滾的眼睛里滿是急色。“汪！汪汪！”（她瘋了！放著殺父仇人不管，居然讓人帶話要跟你約戰(zhàn)！）

楚菲挑眉，彎腰拎起旺財后頸的軟肉，看著它在空中蹬腿：“約我？她倒有膽子。”

旺財掙扎著甩甩尾巴，粉毛上沾著的草屑簌簌落下：“汪！”（說是要替她爹了結舊賬，還說……還說你手里的珠子本就該是她的！）

“哦？”楚菲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將留影石收入袖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襟下那顆溫熱的魔神之殤，“她想要，那就來拿。”

旺財落地，蹲坐在她腳邊，耷拉著耳朵：“嗚嗚……”（那傻子怕是不知道，她爹留這珠子給你，根本沒安好心……）

楚菲沒接話，只是望著遠處被暮色染黑的山林。永夜城的方向隱有魔氣涌動，想來那位新城主正在厲兵秣馬。她忽然輕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玩味：“也好，舊賬新賬，正好一起算。”

旺財打了個哆嗦，總覺得主人這笑容背后，藏著比永夜魔君更嚇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