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荒原上,風雪卷著血腥味彌漫。王青兒手持長劍,劍尖直指云霆的咽喉,鳳眸里燃燒著復雜的火焰。云霆玄袍染血,卻依舊站得筆直,手中的長刀斜指地面,刀刃上凝結的冰碴映出他冷硬的側臉。
“青兒,退下。”風霄曦穿著一身紅衣,擋在兩人中間,鬢邊的碎發被風吹亂,“他是你母親的夫君,你不能……”
“母親?”王青兒笑了,笑聲里帶著哭腔,“我的母親,早就忘了我生父是怎么死的!”她忽然往前一步,長劍的劍尖幾乎要觸到云霆的胸口,“你不敢殺我,是不是?因為你怕她難過?”
云霆的眼神動了動,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霄曦,讓開。”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風霄曦張開雙臂護住王青兒,“她畢竟是我的女兒!”
就在這時,王青兒忽然側身避開風霄曦的保護,猛地往前一沖——不是攻向云霆,而是將自己的胸口懟向了他尚未收回的長刀。
“噗嗤——”
刀刃刺入血肉的聲音在風雪中格外清晰。王青兒看著云霆驟然收縮的瞳孔,嘴角竟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殺了我……你就不會忘記我了……”
風霄曦發出凄厲的尖叫,抱住搖搖欲墜的女兒。云霆猛地抽回刀,玄色的袍角被濺上的鮮血染紅,他看著王青兒胸口汩汩流出的血,眼底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
獸域的深夜,楚菲猛地從夢中驚醒,額頭上布滿冷汗。她喘著粗氣,夢中的畫面還在眼前——王青兒那張帶著怨毒的臉,還有自己倒在血泊里,意識消散前的劇痛。
“王青兒……”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嘶啞,卻帶著徹骨的恨意,“我會殺了你……生生世世,絕不會放過你!”
粉狗被她的動靜驚醒,蹭了蹭她的手背:“怎么了?做噩夢了?”
楚菲沒說話,只是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夢里的恨意太過真實,真實到讓她確信,那段被遺忘的過往里,一定藏著她與王青兒之間,不死不休的恩怨。
窗外的月光透過冰窗照進來,落在她眼底,映出一片冰冷的決絕。總有一天,她會找到王青兒,了結這場跨越生死的仇怨。
冰月學院的演武場被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積雪在這股力量下瑟瑟發抖,連空氣都仿佛凝固成冰。楚菲半跪在地,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身前的雪地,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她抬頭望去,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龍頭拐杖站在對面,正是趙峰的爺爺——趙老祖。老者并未動手,僅僅是散發出的修為威壓,就已讓楚菲體內的氣血翻涌不止。
“小畜生,傷我孫兒、斷我兒臂,真當我趙家無人了?”趙老祖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拐杖在地上輕輕一頓,演武場的冰面便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今日便廢了你這身蠻力,讓你知道何為尊卑!”
威壓驟然加重,楚菲的膝蓋“咔嚓”一聲陷進冰里,喉頭又是一陣腥甜,剛要調動“力之極”強行抗衡,眼前的景象卻忽然變了。
漫天飛雪里,竟有無數粉色花瓣憑空綻放,順著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飄落。粉發女子踏花而來,冰綃長裙拂過虛空,裙擺上用月光銀絲繡著的冰蓮仿佛在緩緩綻放。她發間的月牙玉簪流淌著柔和的光暈,一雙眼眸似含著北境最深的寒潭,卻又在看向楚菲時,漾開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
“趙思。”女子的聲音清冽如玉石相擊,明明音量不大,卻瞬間壓過了趙老祖的威壓,“你是不拿本座的話當回事嗎?”
趙老祖渾身一僵,看到來人時,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臉色變得煞白:“掌、掌教!”
原來這粉發女子,竟是冰月學院的掌教!
粉發女子未看他,只是抬手一揮,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楚菲扶起,替她穩住翻涌的氣血。“跟我走。”她輕聲道,帶著楚菲轉身踏向空中的花瓣。
趙老祖僵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風雪盡頭,握著拐杖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卻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花瓣鋪成的路徑上,楚菲靠在粉發女子身側,能聞到她身上清冽的茶香。她忍不住抬頭,看見對方粉發間的玉簪折射著天光,忽然想起那張宗門報紙上關于掌教的記載——神秘莫測,修為深不可測,極少過問學院俗事。
“為何救我?”楚菲低聲問。
粉發女子側過頭,月光落在她精致的側臉上,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你很有趣。”
話音未落,兩人已踏著花瓣消失在云層深處,只留下演武場上趙老祖鐵青的臉,和那片被鮮血染紅又迅速凍結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