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菲跟著粉狗走上一艘巨大的海船，船身雕著繁復的海浪紋，甲板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乘客，既有背著行囊的修士，也有帶著魚簍的漁民。

“直接飛過去不是更快？”楚菲扶著船舷，看著漸漸遠離的碼頭，有些不解。

粉狗趴在她肩頭，舔了舔爪子：“你以為南灣獸國那么好進？這片海域底下全是妖獸，修為高的能掀翻船隊，飛行目標太明顯，容易被圍攻。”它抖了抖耳朵，“坐船最穩妥，船長跟海族有點交情，一般妖獸不敢惹。”

楚菲點點頭，正想說什么，就聽到甲板另一頭傳來爭吵聲，還夾雜著貓的尖叫。

“虐貓啦！這人太狠了！”有人喊道。

粉狗耳朵一動：“去看看。”

兩人擠過去，只見常天慕正蹲在地上，手里捏著一只炸毛的黑貓，貓爪上還沾著血跡——旁邊一個貨箱被抓出了好幾個洞，里面的靈草散落一地。

“這貓毀了我的貨，我教訓它幾句怎么了？”常天慕眉頭緊鎖，語氣不善。

圍觀的人卻不依不饒：“再怎么樣也不能對畜生下狠手啊！”“看著人模人樣的，心怎么這么狠？”

楚菲走上前，一腳踹開旁邊聒噪的人，聲音清亮：“我的人，教訓一只偷東西的貓，礙著你們什么事了？”

她看向常天慕，語氣緩和了些：“沒事吧？”

常天慕愣了一下，隨即低頭道：“屬下沒事，只是這貓……”

“處理掉。”楚菲淡淡道，眼神掃過那只還在嘶吼的黑貓，“我討厭貓。”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瞬間噤聲。誰也沒想到這看起來清秀的“少年”竟如此霸道。常天慕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手起手落，那只黑貓嗚咽一聲，沒了動靜。

“楚菲？”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楚菲轉頭，只見王玉和白若思站在不遠處，王玉眉頭緊鎖，白若思則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眼神怨毒地看著楚菲。

粉狗瞬間炸毛，往楚菲懷里縮了縮：“是王玉！嬰變初期！我才元嬰，打不過！”

楚菲剛想握緊劍柄，一個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船上禁止私斗，不要惹船長不高興。”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站在旁邊，他面容俊朗，氣質溫潤，手里把玩著一串黑色的珠子，眼神平淡地掃過王玉。

王玉看到男子，臉色微變，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拉著白若思轉身離開，臨走前深深看了楚菲一眼。

楚菲松了口氣，對白衣男子拱手：“多謝閣下解圍。”

男子微微頷首，沒多說什么，轉身走向船艙。他身后的幾個手下連忙跟上，低聲喊道：“憂大人，船快開了，該去檢查陣法了。”

“憂大人？”楚菲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默默記下這個名字。能讓王玉忌憚的人，顯然不簡單。

粉狗從她懷里探出頭，拍了拍胸口：“嚇死本君了，還好有幫手。”它瞥了眼常天慕，“你倒是忠心，還追過來了。”

常天慕單膝跪地：“屬下未能保護好姑娘，罪該萬死，只求能繼續追隨姑娘。”

楚菲扶起他：“起來吧，正好缺個幫手。”她看了眼遠處的海平面，“看來這趟海路，不會太太平靜。”

海風吹起她的短發，粉狗在她肩頭晃了晃尾巴，遠處的海鷗發出幾聲鳴叫，巨大的海船終于揚帆起航，朝著南灣獸國的方向緩緩駛去。

船行至深夜，甲板上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銅鈴聲。一個穿著白色布衣、腦袋上頂著兩只長長的兔耳朵的女子走上船頭，她手里握著一根船槳，正是這艘船的船長。

“都過來，聽好了。”白兔船長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沙啞，“夜里行船，得守我的規矩，壞了規矩的，丟進海里喂妖獸，可沒人替你們收尸。”

眾人連忙圍了過去，連最桀驁的修士都斂了氣息。

白兔船長豎起一根手指：“第一，亥時之后，不許出船艙，更不許往海里看，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當沒聽見。”

她又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船上的紅燈籠不能碰，那是給‘老朋友’指路的，碰了，它們會來跟你打招呼。”

“第三，若是遇到風浪，不管船晃得多厲害，都別去拉船舷的鐵鏈，那玩意兒……認生。”

最后，她指了指船艙角落一個蓋著黑布的籠子：“第四，別打開這個籠子，里面的東西餓了很久，見人就咬。”

說完，她扛起船槳轉身就走，兔耳朵在夜色里抖了抖，留下滿船心驚膽戰的乘客。

楚菲皺著眉：“這些規矩聽起來怪怪的，倒像是……在安撫什么東西。”

粉狗打了個哈欠：“管它呢，照做就是。海里的臟東西多，別惹事。”

亥時剛過，平靜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船身劇烈搖晃起來，仿佛隨時會散架。與此同時，海里傳來一陣詭異的歌聲，婉轉纏綿，卻聽得人頭皮發麻。

“救命啊！船要沉了！”幾個膽小的乘客尖叫著沖出船艙，慌不擇路地想往船舷跑，其中一個還伸手去抓那根冰冷的鐵鏈。

“別碰！”楚菲想阻止，卻已經晚了。

那乘客的手剛碰到鐵鏈，整條鐵鏈突然像活過來一樣，纏上他的手臂，瞬間勒進肉里！緊接著，海里伸出無數只蒼白的手，抓住那些跑出船艙的乘客，將他們拖進漆黑的海水里，連慘叫都沒留下一聲。

更可怕的是，一個試圖摘下紅燈籠的修士，剛碰到燈籠的穗子，就見燈籠里的紅光突然變成血色，一個模糊的黑影從燈籠里飄出來，悄無聲息地鉆進了他的身體。那修士瞬間僵住，接著七竅流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甲板上只剩下一片死寂，幸存的乘客嚇得縮在船艙里，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楚菲透過船艙的縫隙往外看，只見海面上漂浮著巨大的陰影，隱約能看到布滿吸盤的觸手在浪里翻動——那是剛才歌聲的來源，一只體型龐大的深海巨獸。

“還好沒出去。”粉狗縮在楚菲懷里，聲音有點發顫，“這船長沒騙人，規矩真不能破。”

楚菲點點頭，握緊了腰間的匕首。她忽然想起白兔船長最后那個蓋著黑布的籠子，心里莫名升起一絲不安。

這船上的詭異事，恐怕不止這些。

海浪漸漸平息，歌聲也消失了，只有那只深海巨獸的陰影還在船下游蕩，像是在等待下一個觸犯規則的人。

楚菲關上艙門，對常天慕道：“看好了，夜里誰也別出去。”

常天慕沉聲應是，眼神警惕地盯著艙門。

黑暗中，粉狗的尾巴輕輕勾住楚菲的手指，像是在尋求安慰。楚菲摸了摸它的毛，心里清楚，這趟前往南灣獸國的旅程，才剛剛開始變得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