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江笑晨二人,夜色已濃。徐逸遙將車穩穩停進車位,熄火時儀表盤的藍光在他側臉上一閃而逝。他轉頭看向副駕駛的李欣怡,發現她正盯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發呆。
“剛吃完飯,“他輕聲說,指尖在方向盤上敲出舒緩的節奏,“要不要散散步?順便買'五湖四海水'。“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調侃。
李欣怡的睫毛顫了顫:“和自己第一次散步,感覺真奇怪...“她小聲嘀咕著解開安全帶,棒球帽檐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晚風裹挾著玉蘭花香撲面而來。央企保利打造的小區確實名不虛傳——鵝卵石小徑兩側的灌木被修剪成波浪形狀,每走十步就有一盞仿古路燈,暖黃的光暈里飛舞著幾只執著的小飛蟲。遠處人工湖面泛著細碎的銀光,像誰撒了一把碎鉆。
“當年要不是我爸,這房子我怕是攢到退休都買不起。“徐逸遙突然開口。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輕輕包裹住李欣怡微涼的手指。
李欣怡任由他牽著,目光掃過那些遛狗的上班族和跳廣場舞的大媽。有個穿恐龍連體衣的小男孩“咯咯“笑著從他們身邊跑過,手里拽著發光的氣球繩。
“你說...“她突然停下腳步,櫻花落在她肩頭又滑下去,“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你會...消失嗎?“聲音輕得幾乎被晚風吹散。
徐逸遙沒有立即回答。他伸手拂去她發間的花瓣,指尖在碰到那縷翹起的呆毛時頓了頓——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
“害怕了?“他問,聲音比平時低沉。
“有點。“李欣怡踢開一顆小石子,“這一切太不真實了。“石子“撲通“掉進湖里,驚起一圈漣漪。
路燈在徐逸遙眼中投下細碎的光斑。他望著遠處打太極的老人,突然說:“你讓我想起一個人。“
“嗯?“
“她不是親生的。“徐逸遙的聲音像在講一個古老的故事,“養父母待她很好,但哥哥總找她麻煩。“一片梧桐葉飄到他肩上,被他輕輕捏住葉柄轉動,“可她特別倔,硬是靠著自己考上編制,就想有個安穩的小家。“
李欣怡怔住了。夜風突然變得很涼,她下意識往徐逸遙身邊靠了靠:“我認識她嗎?“
“一個很堅強的女生。“徐逸遙答非所問,將梧桐葉插進她帽檐的調節扣里。葉片邊緣已經泛黃,脈絡卻依然清晰。
某種酸澀的情緒在李欣怡胸口膨脹。她盯著兩人交握的手——他的拇指上有一道細小的疤痕,是小時候削鉛筆劃的。這個細節讓她突然問:“你很喜歡她?“
“也許只是...“徐逸遙仰頭看向被城市燈光染成橙紅的夜空,“看到另一個自己。“
遠處傳來薩克斯的聲音,有人在吹《月亮代表我的心》,技巧生疏卻情真意切。李欣怡突然想起初中音樂課上,自己也曾偷偷練習這首曲子,幻想有一天能吹給喜歡的人聽。
“那你們...“
“北國有佳人,獨世淑慧賢。“徐逸遙突然念道,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愿為卿親顧,彈曲鳳求凰。“
李欣怡皺眉:“什么意思?“
“誰知道呢。“他笑起來,眼尾擠出細小的紋路,“也許哪天你就明白了。“
“又賣關子!“李欣怡氣得跺腳,運動鞋踩在落葉上發出脆響。這動作讓她看起來像個鬧脾氣的小姑娘,完全看不出曾經是個男生。
徐逸遙大笑出聲,笑聲驚飛了樹枝上的麻雀:“你這副樣子,我都懷疑你上輩子就是女生。“
“少胡說八道!“李欣怡漲紅了臉,“所以你這么會撩,怎么還是單身?該不會是...“
“有沒有可能,“徐逸遙突然湊近,呼吸拂過她耳畔,“我不是這一世的你?“
李欣怡猛地后退半步,差點踩到一只路過的橘貓。貓咪不滿地“喵“了一聲,甩著尾巴鉆進了灌木叢。
“下、下一世?“她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其實不用如此驚訝,這個世界本來就有著很多種未知,人類也一直處于在對真理的探索中,直到某一天,老祖宗說的很多東西是真的也說不定了?”徐逸遙說的有聲有色,也不知是真是假。
“也走了這么久了,走吧,該回去了,天涼了,別感冒了。”
“嗯”此時的李欣怡只覺得,他的大手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也許人有時候不是沒動心,只是沒遇到那個能讓其動心的人也說不定了?
……
夜晚的超市不時有一絲冷風,讓人時不時感覺到一絲涼意。
李欣怡還在消化方才的對話。當她看見徐逸遙往購物車里扔進第五瓶礦泉水時,終于忍不住揪住他后衣領:“這就是五湖四海水?長白山恒大冰泉?“
“洞庭湖的水要坐高鐵去接,青海湖的得辦邊防證。“徐逸遙面不改色地掃碼結賬,“現代修真講究因地制宜——你當年偷炊事班的五花肉煉劍時可不是這么較真的。“
“……”
他還總是記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他來自未來,估計家里微波爐就得用來練劍了。
只不過李欣怡看了看購物車里面的幾瓶礦泉水,心里還是忍不住吐槽道。
這五湖四海“礦泉水”還真是一個獨特的稱呼了。
……
回到家里,李欣怡只覺得今天似乎比平時要過的充實了許多。
自從家里出來后,她是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洗漱完后,李欣怡躺在床上,腦海里還回蕩著和徐逸遙散步時的對話。她望著天花板,心里有些亂。這時,徐逸遙敲了敲門,端著一杯熱牛奶進來。“喝杯熱牛奶,有助于睡眠。”他把牛奶遞給李欣怡。
李欣怡接過牛奶,輕聲說:“謝謝你,今天和你散步聊天,我很開心。”
徐逸遙笑了笑:“不用謝,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能這么開心。”
李欣怡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說的那個女生,真的和我沒關系嗎?”
徐逸遙摸了摸她的頭:“有些事,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明白。現在,好好睡一覺吧。”
徐逸遙離開房間后,李欣怡喝完牛奶,漸漸進入了夢鄉。
在夢里,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堅強的女生,還有未來的自己和徐逸遙攜手前行的畫面。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臉上,李欣怡伸了個懶腰,對新的一天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