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卿憤然離去,玄關處的門被他用力甩下,哪怕男人已經走了幾分鐘,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燈還在不停晃著,即使是很小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也被無限放大成噪聲了。
姜梨整個人蜷在沙發上,一錯不錯地盯著頭頂的水晶燈,一陣心煩意亂,連帶著太陽穴也開始疼的突突跳。
其實她很怕惹季宴卿生氣,生怕男人一怒之下就徹底跟她劃清界限,斷了兩人之間的關系……
她真的離不開季宴卿,至少現在做不到。
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一張臉有七分相像,就連眼尾處的淚痣位置都生的一模一樣!
姜梨想起兩年前她第一次遇見季宴卿,在看清他的臉后,就險些腿軟跌坐在地上。
“你哭什么?”
酒吧走廊盡頭,季宴卿欲往回走的功夫,去路莫名被一個哭得狼狽的女人擋住。
女人一只手捂著臉,哭的幾乎崩潰,他下意識伸手攬腰扶了一把,這才避免了她摔坐在地上。
“真的是你嗎……你舍不得我,所以回來了對不對?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她語無倫次地跟他說著,越靠近女人身上的酒氣就越濃郁,刺鼻的酒味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子里鉆。
季宴卿臉色黑沉,后退了一步。
第幾個了?
他數不清這是今天晚上第一個投懷送抱的女人了。
但今晚這些女人里,眼前這個段位最高,不僅長相姣好驚艷,確實符合他的口味。
就是套路實在莫名其妙。
一上來就哭得梨花帶雨,還搞一些久別重逢的戲碼,這演技也是不敢恭維,比他上個月參加的演員綜藝節目還要夸張數百倍。
季宴卿晃神之際,給了面前女人可乘之機,姜梨一個踉蹌直接撲進他的懷里,猝不及防,男人被她撞的后退了兩步。
“祁桉哥哥你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這幾年我過的不好,一點都不好。我也很怨恨自己為什么把日子過成這樣,渾渾噩噩的特別痛苦,我一直在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被你知道了你肯定會生氣罵我。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好難過…很多次我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姜梨泣不成聲,哭腔斷斷續續,而季宴卿卻靈敏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好啊,還是做足了功課來的?!
這女人不知道從哪兒竟然還打聽到了他的小名。
祈安。
他三歲時外婆給他取的,也就只有零星幾個親近的人知道。
季宴卿十八歲那年,外公涉案被查,獄中自殺,不久后外婆抑郁而終。他母親趙瑾芝人至中年家庭卻遭重大變故,父母雙親離世,讓她備受打擊,從此有關趙家的一切都成了逆鱗,也包括外婆給他取的祈安這個小名,沒人敢再提。
時間過去太久了,淡到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被眼前的女人提起,他都快忘了他還有過這個名字。
女人還在抱著他不停的哭,他白色襯衫的胸膛那塊被打濕大片,黏在身上難受的不行。
季宴卿心底的火不斷蔓延升起,關于女人嘀嘀咕咕說的什么,他也沒了聽的心情。
強行將她從懷抱里拉開,看著她哭的近乎紅腫的臉,沒忍住嗤笑一聲。
長這么大,季宴卿從沒見過這么蠢笨的搭訕方式,覺得新鮮極了,也來了些興致。
順手遞給女人一張房卡,慢條斯理地將她的淚拭干凈,語氣惡劣又蠱惑:“開始之前給我好好考慮清楚了,一旦開始,你可沒喊停的機會。”
姜梨怔然,也就猶豫了三秒的功夫,蔥白柔嫩的手就攥緊了房卡,扣住他的脖頸狠狠往下一壓,她踮腳就咬了上去。
……
窗外秋意正濃,金黃的梧桐葉緩緩飄落,鋪滿了庭院,亦如兩年前她剛成為季宴卿的女人時,也是一個深秋。
姜梨思緒回籠,五年前她失去了最愛的人,那場深入骨髓的痛差點讓她從深淵里爬不出來。
最嚴重的時候,她患上了重度抑郁,軀體化反應每天都在折磨著她,頭疼耳鳴甚至全身發抖,口吐白沫。
那天在去酒吧之前,她已經連續失眠七天了,當時姜梨只想把自己灌醉,能好好睡一覺。
也許是天感知到了她的苦痛,竟然讓她遇到了季宴卿……
世界上竟然有皮囊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姜梨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滾燙涌動。
耳鬢廝磨的兩年,姜梨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個夜晚會細細端詳和撫摸刻畫這張臉。
已經經歷了一次刻骨銘心的失去,姜梨再承受不住第二次,哪怕只是個替代品,也不行!
她一定得好好哄著,牢牢把男人攥緊在身邊才行。
于她而言,季宴卿就是她的藥。
【祈安哥哥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我這段時間工作太忙了,一直日夜顛倒,腦子每天都昏昏沉沉的。我不是故意給你抹花生醬的面包,我一直記得你堅果過敏的事,不是故意對你不上心的!】
【我去上班了,今晚一定盡最大努力早點回家~祁安哥哥,你今天還會過來嗎?】
【祈安哥哥,宴卿哥哥~,你別不理我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保證下次再也不犯了,今晚任你處置好不好嘛~】
【對了祈安哥哥,我還記得馬上就快到你生日了喲,我有好好給你準備禮物!】
消息陸續發送,姜梨忍不住將手機扔好遠。
平時她沒少肉麻地撒過嬌,但每回以后感到非常羞恥,臉頰的紅暈一直蔓延四散到耳根處,燒得她額頭都快要冒汗了。
折騰半天,時間也不早了,眼看馬上就要遲到了,姜梨來不及等季宴卿回消息,匆匆打了輛專車就往公司直播間趕。
今天是她所在團打周賽的第二天,周賽是需要打周末兩天,累積票數最高的主播為周賽之星。
這也是她第一次參加團播周賽,說不緊張是假的,團播不管怎么說現在也算她職業之一,既然做了她肯定希望自己能做到最好,全力以赴。
——
而另一邊,季家老宅。
季家老宅位于滬市西郊,是坐擁風水寶地,占地百畝的大莊園,整體承襲歐洲古典莊園建筑,大氣磅礴,古樸典雅。
季氏是百年世家,如今更是滬市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鐘鳴鼎食,富貴無限:而季家人更是站在金字塔最頂端的名流貴族,一般人這輩子想夠都夠不到的存在。
季宴卿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側著身子微微歪頭,單手支在太陽穴處,整個人都意興闌珊。
季夫人親昵地拉著葉晚地手,柔聲細語一直不停說著,期間時不時朝著自家兒子嫌棄地瞥上一眼,唇線抿直,似乎對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很不滿意。
“伯母,您千萬別生宴卿哥的氣,他對我已經夠上心了。昨天晚上宴卿哥是公司臨時有急事,他不好走開,這才提前退場的。”葉晚一眼就察覺到了季夫人態度的變化,急忙抱住她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替季宴卿打著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