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淵收到二皇子詩會請帖時，正在自家后院看蘇棠喂魚。他看著那張燙金帖子，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一樣。
“王爺，二殿下特意囑咐，請您務必帶上王妃一同赴宴。”管家小心翼翼地說道。
蘇棠手里的魚食撒了一池，鯉魚們頓時沸騰了，爭先恐后地擠在水面，像極了朝堂上那些見風使舵的大臣。
“帶王妃？”他冷笑一聲，“去看看好戲也罷？”
“王爺，您要是不去，二殿下怕是會起疑……”管家憂心忡忡。
楚臨淵揉了揉太陽穴：“去，當然要去。順便給王妃準備些零食，好戲可不能錯過。”
詩會當天，二皇子府邸張燈結彩，文人雅士們吟詩作對，一派風雅。楚臨淵牽著蘇棠的手踏入庭院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了過來——一半是敬畏，一半是好奇。
“皇叔，皇嬸，恭候多時了。”楚霄笑容溫潤，眼神卻像狐貍盯上了雞窩。
蘇棠眨眨眼，壓低聲音問楚臨淵：“這就是你那個想造反的侄子？長得還挺帥。”
楚臨淵：“……閉嘴。”
楚霄似乎沒聽見，熱情地引他們入席。酒過三巡，一位大臣提議以“忠孝”為題作詩。眾人紛紛附和，馬屁拍得震天響。
輪到楚霄時，他微微一笑，吟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滿座寂靜。
這詩表面豪邁，實則挑釁。劍已磨好，就等試刃了？
就在氣氛凝固時，蘇棠突然舉手：“我也來一首啊！”
不等楚臨淵阻攔，她朗聲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想喝湯！”
眾人：“？？？”
楚霄的笑容僵在臉上。
楚臨淵扶額：……
眾人：……
深夜，楚臨淵潛入皇宮復命。
皇帝聽完匯報，哈哈大笑“哈哈哈！老二那詩分明是在示威，結果被你媳婦一首‘想喝湯’攪和了！”
楚臨淵無奈：“陛下，二殿下羽翼漸豐，不能再放任了。”
皇帝瞇起眼，“我已經老了，兒子們一個個都擔不起大任，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翻出什么浪花來，與其我走了他們禍害天下，現在我自己管好。”
楚臨淵：“萬一失控……”
“所以才需要你啊。”皇帝拍拍他的肩，“你是朕最鋒利的刀，也是……最后的依靠。”
幾日后，楚霄開始頻繁接觸大臣。楚臨淵正思考如何解決。
“王爺不用擔心，我已經解決了”蘇棠自信的拍拍胸脯。
“王妃做了什么？下毒？”
“嘿嘿，放心，劑量很小，頂多讓他體驗一把‘飛流直下三千尺’。”這招還是慕容嫣教她的，兩人現在已然成了好朋友。
次日，楚霄果然告病，取消所有會客。皇帝聽聞后，意味深長地對楚臨淵說：“你家王妃……挺會幫忙啊？”
楚臨淵苦笑：“王妃是挺厲害的。”
一個月后，皇子們全部到達京城。
皇后舉辦宴會為四位皇子選妃，幾位皇子都不小了，有侍妾，側妃，只是都沒有娶正妻。
御書房內，檀香裊裊。皇帝正批閱奏折，聽到門外太監尖聲通報：“靖王、靖王妃求見。“
皇帝筆尖一頓，朱砂在宣紙上暈開一點紅痕，像滴未干的血。他抬眉笑道：“讓他們進來。“
蘇棠拽著楚臨淵的袖子幾乎是沖進來的，裙裾翻飛如蝶。楚臨淵落后半步，面色如常地行禮，卻在袖中悄悄捏了捏蘇棠的手指——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慎言“。
“皇兄。“楚臨淵拱手。
“皇上！“蘇棠眼睛亮晶晶的，“聽說您要給四位皇子選妃？“
皇帝饒有興趣地放下狼毫筆：“怎么，弟妹有合適人選推薦？”
“不是人選問題，是銀子問題！“蘇棠掰著手指開始算，“四位皇子同時大婚，聘禮、禮服、宴席、賞賜加起來至少要幾百萬兩白銀。但若辦集體婚禮，至少能省下一半開支。“
“集體...婚禮？“皇帝皺眉。
楚臨淵輕咳一聲：“棠兒的意思是，四位殿下同日完婚，共用儀仗、樂師與宴席場地。“
“正是！“蘇棠興奮地補充，“而且集體婚禮很有社會意義，還有紀念性，反對鋪張浪費，從皇家做起。
主要是百姓也可以參與，百姓最愛看這種熱鬧，屆時全城張燈結彩，更能彰顯皇家與民同樂的仁德。“
皇帝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慢條斯理地轉著玉扳指：“臨淵覺得呢？“
楚臨淵知道這是試探。他垂眸道：“臣以為，此舉既能節省國庫開支，又可避免四位殿下因婚禮規格高低產生嫌隙。不過...“他頓了頓，“恐怕有些世家會嫌不夠體面。“
“那就更好辦了！“蘇棠搶話，“讓各家把省下的聘禮錢直接折現給女兒當嫁妝，保證她們笑得合不攏嘴。“
御書房突然安靜得可怕。——這話太過直白，簡直是在嘲諷世家賣女求榮。
“哈哈哈！“皇帝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好個伶牙俐齒的靖王妃！傳旨，就按這個章程辦。“
待二人退出御書房，皇帝的笑容漸漸冷卻。他摩挲著案頭密報，上面記載著京城所有動向。
“一切按照靖王妃的意見安排，不愿意的讓他們滾回封地，永遠不要踏進京城一步。“皇帝對陰影處吩咐，“另外，告訴皇后，明日的賞花宴重點觀察林家與謝家的女兒。”
......選妃宴定在三日后的重華宮。蘇棠看著銅鏡中盛裝的自己，金絲鸞鳥紋的禮服壓得她喘不過氣。
“非得穿這么重嗎？“她小聲抱怨。
楚臨淵正在系玉帶，聞言轉身。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細碎光影，玄色親王服上的銀線云紋隨動作流轉，恍若活物。
“今日宴無好宴。“他俯身替她正了正鳳釵，指尖有意無意擦過她耳垂，“記住，無論發生什么，跟緊我。“
蘇棠突然抓住他的手：“其實我有個問題憋很久了——皇上為什么非要你摻和這些事？你明明只是個閑散王爺...“
楚臨淵瞳孔微縮。片刻沉默后，他低聲道：“因為皇位是我讓給他的，我答應過父皇要守護好江山。”
“什么？”蘇棠倒吸一口涼氣。
“時辰到了。“楚臨淵打斷她的思緒，伸手拉她起身。交握的掌心傳來溫熱觸感，蘇棠突然覺得，這座吃人的宮殿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